趙孟啟知道,雖然此時太湖流域圍田已經不少了,但與后世相比其實還有很大的開發空間。
圍田確實會影響生態環境,不過要是站在全局的高度,進去科學合理的統籌規劃,還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興利避害的。
人類從來就不是一味順應自然,而是一直在改造自然,利用自然。
并且,從客觀事實來說,圍田是無法禁止的,不但宋朝沒能成功禁止,便是后來的元明清也一直持續著圍田。
以前的大宋朝廷,也曾經多次嘗試治理圍田亂象,奈何地方豪強的勢力過于強大,每次主張這事的官員最后都只能黯然退場。
然而趙孟啟作為帝國接班人,許多政爭手段對他是無效的,而且他還有軍隊在手,剛剛殲滅了劉氏叛軍,鋒芒正盛,能起到很好的震懾效果,再加上祭天一事形成的無尚威望,恐怕沒幾個人敢跳出來反對。
既然撞上了這么好的時機,趙孟啟沒理由不好好利用,下大力氣對太湖進行一次全面治理,不僅有利于此時大宋的經濟,也能順帶為他改革軍隊問題提供契機,而且此時將太湖水患的禍根去除,也能為后世減少無數麻煩。
現在基本上就是萬事具備,只欠錢糧了。
“錢糧嘛,江南可是從來不缺有錢人,我的想法是,先拿出一萬頃良田來,預售給那幫闊佬,這不就兩千萬貫到手了么?”
太湖流域耕地的產值,即便到了后世,也是全國平均值的兩倍以上,因此地價比別的地方都要高,此時水田大約是二十到三十貫一畝。
賣田本就在吳潛的計劃里,他并不驚訝,驚訝的是趙孟啟這種賣法,“預售!?”
這時代的人講究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哪知道后世人玩得這么花,樓房還在圖紙上就能賣錢了……
“對,讓買家先付錢,等到田地出來后,再交給他們。”
吳潛驚愕,“這能行?”
趙孟啟坦然,“怎么不行?難道我趙孟啟連這點信譽度都沒有么?田地可是搶手貨,延遲幾年收貨,并不會影響闊佬們對土地的熱情。”
仔細想了想,吳潛覺得是這個道理,“殿下真是奇思妙想,此策是可以試試。”
趙孟啟又繼續說道,“咱們征調廂軍來干活,照樣給他們工錢,若是想買地的,這錢只要掛在賬上就好,到時候以田地支付,這又省下一大筆現金。”
這家伙將后世資本家的手段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當然,他并不是單純將田地賣給兵卒就了事,還有相應的后續計劃,對這些土地擁有一定的控制權,以免最終被豪強掠奪走,并且有意對農業生產模式進行一些改進試驗。
這事現在不急,先說眼下的,“還有,既然朝廷頒發了多次圍田禁令,那么必然有許多圍田是不合法的,甚至都沒在稅籍上,那么這些田主要么就補齊地價和稅款,要么這些田地沒收入官,另外,趁著這次洪水淹沒了田土,咱們還可以全面丈量和整理一次田地,重立地契稅籍,消除隱田。”
宋朝的各種稅賦都在不同程度想財產稅轉化,而農稅實行的兩稅法更是財產稅的標志,其原則就是‘唯以資產為宗,不以丁身為本’。
因此朝廷并不關心一戶人占有多少土地,只關心田主有沒有足額繳納稅賦,正是所謂的‘舍人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