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審的舉人們見賴江一身官服,也是大感奇怪,猜測議論起來。
「居然是個官,這到底是犯了多大的事啊,怎么直接就抓到公堂來了?」
「還是夫妻倆一起被抓來了,該不會是謀
逆吧?」
「我認識他,臨安人,上一科中的進士,管著慈幼局的差事,不過才九品,這能謀哪門子逆?」
「慈幼局?不就管著一幫孤兒么?這能犯什么事?多半是不小心得罪燕王了吧。」
趙孟啟冷冷看著賴江,「賴大官人,你自己犯了什么事,不該心里一清二楚么?」
「啊?這,下官一向奉公守法,效忠朝廷,絕對不敢做任何違反綱紀之事啊……若,若是賤內關撲博戲之事,下官屬實不知情啊……」
賴江苦著臉,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
「呵呵,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你不愿坦白交待罪行,那就讓大家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吧。」
說完,趙孟啟一拍手掌,兵士們押著一大群人魚貫而入。
「人犯,慈幼局貼書連才英,帶到。」
「人犯,慈幼局胥吏賀凡,帶到。」
「人犯,慈幼局母長王賴氏,帶到。」
「人犯,慈幼局吏員郭三七,帶到……」
一共十七人,也就是慈幼局從上到下,所有任事之人一網打盡。
接著,又是一大群,「人犯,勾當居養院公事黎鴻博,帶到……」
這一網人更多,三十多個男女,全是居養院當差的。
這時候,觀審的一臉懵逼,審案的高衡孫更是一臉懵逼。
倒是賴江已經明白事由所在,嚇得暈了過去。
然后,又有兵士搬進一箱賬冊和五六個不知道裝著什么的竹筐,再帶進四五個小娃子。
看著這有些詭異的一幕,大堂內外陡然變得異常安靜。
趙孟啟低沉而悲痛的聲音響起,「慈幼局與居養院等,乃朝廷恤民之所,可是在這幫人渣手中,卻變成吃人之地!」
他走到一個框子邊,掀開后,抓出一把破衣爛衫丟在地上,「這些,就是他們給局中孤兒們所穿所用,甚至都還不是每人都有,如此天寒地凍,便是壯漢也無法以此御寒,何況小兒,而且把九十多個娃子都丟在幾間低矮的柴房中,連一個火盆都不給!」
趙孟啟指著幾個小娃子,「孤到那里后,見到這些娃子在院中打掃,他們之所以能在戶外,是因為把所有孩子能穿的衣服拼湊在身上,才勉強不被凍死,而留在柴房中的娃子們,只能光著身子,以滿是破洞,甚至如碎布一般的所謂被褥蔽體。」
「你們肯定想不到,一堆牛糞都能被他們當成寶貝,只因為可以涂在身上當衣服……」
趙孟啟的聲音越發沉重,又打開一個竹筐,隨即用腳一撩,竹筐倒下,滾出一堆黑乎乎的「飯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