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身裹著三層尿不濕,身上插滿管子:呼吸機連接管、中心靜脈導管、有創動脈壓檢測管、胃管、腿部的連續腎臟替代治療置管
患者在5天前住進了當地的市中心醫院,當時入院診斷為感染性腹瀉。
由于一直沒有找不到感染源,只能常規抗感染。治療過程中,患者的病情急轉直下、出現少尿和呼吸困難,發展成了現在的膿毒性休克。有創呼吸機和crrt都用上了還是沒好轉。
當地醫院與家屬商議后,將患者轉省人民醫院尋求進一步治療。
患者入院時的初步檢查結果并不樂觀:體溫38.7°c,脈搏132次/分,肺部聽診聞及少量濕啰音,呼吸機吸氧濃度80%,中心靜脈導管快速的泵著去甲腎上腺素(0.4ug/kg/min)。
“他這10多天來,每天起碼腹瀉二十多次,都是深綠色的。”
反正就是白天拉,晚上拉,睜眼拉,閉眼還拉。
拉到現在,患者眼睛已經睜不開了,目前是淺昏迷狀態。
高風發現,患者并非是第一次在省醫住院。
病歷系統顯示:患者53歲,2年前因肝細胞癌合并肝硬化在本院行肝移植。術后使用他克莫司(2片bid)、嗎替麥考酚酯(3片bid)、西羅莫司(1片qd)等藥物控制排斥反應,兩年來按時復查、病情穩定。
肝移植術后患者出現感染,并不是什么小事。
當地醫院在進行抗感染的同時,還停掉了他的所有免疫抑制藥物。
這讓高風有些意外:像這樣因肝癌接受肝移植的患者,在《華國肝癌肝移植臨床實踐指南》中,雖然對于如何維持患者免疫平衡狀態尚無統一的臨床方案,但并不主張免疫抑制劑的全線撤除。
不過意外歸意外,他并未詢問原因,當地醫院的醫生肯定是有其他方面的考慮。
“你們這個是不是應該找消化內科和肝移植病區來看看啊?”高風問道。
“請了,但都還沒到。”何醫生說道。
“打電話催催,我們一塊看看吧。”高風提議道,這種器官移植后應用免疫抑制劑的病人都比較復雜,弄一個多學科會診才是最合適的。
何醫生打了幾通電話,消化內科的丁主任和肝移植病區的范主任姍姍來遲。
“忙。”丁主任應該是剛從內鏡室回來,還穿著手術衣呢。
兩人坐一起翻了翻病歷,臉上都有點不好看。
“得把感染科的人也叫過來。”肝移植病區的范主任說道,“這是他們的事,跟我們沒關系。”
<divclass="contentadv">“手術就是你丫做的,怎么能叫跟你們沒關系呢。”丁主任笑了一聲道,“來都來了,你趕緊說幾句。”
感染科的侯主任過了一會兒也到了辦公室,他也不太高興。
“這個病人我不是看過了嗎?怎么還叫會診啊?”
“主要是治療了這些天一直沒有好轉。”何醫生解釋道,“想找主任們來再給調調方案。”
“老侯,感染就是你們的事,伱趕緊給拿給注意出來。”范主任率先出聲道。
侯主任還真沒法反駁,患者看起來的確是像一個感染性腹瀉,可關鍵是抗感染治療沒有任何的好轉。
“不行就升級一下抗生素吧。”他提議道。
眼看著會診就要這樣草草了事,高風有點坐不住了。
“我說兩句啊,咱們是不是可以把目前的問題給分解一下啊?”
“分解一下?”消化內科的丁主任愣了一下,“高主任,您的意思是?”
“我看了一下目前的用藥方案,發現存在很多的問題。”高風說道,“其中第一個就是免疫抑制劑的問題,到底是繼續停用,還是重新給藥?”
“雖然指南不建議全線撤除免疫制劑,但患者的情況較為特殊,多天的腹瀉導致血液濃縮,免疫抑制藥物濃度明顯上升。”感染科的范主任表示:“患者住院時他克莫司血藥濃度已較前升高了數倍,結合患者血常規中極低的淋巴細胞水平,現仍處于過免疫抑制狀態。”
而且患者廣泛的感染和多臟器功能損害也讓血壓維持起來舉步維艱。如果再使用免疫抑制藥物,患者感染的范圍和程度再加重,便可能是壓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大家也都點了點頭,顯然,現在停用更為合適。
“那就延續外院停用免疫抑制劑的處理,后續密切觀察血藥濃度,待免疫功能恢復后再繼續使用。”高風一錘定音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