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的臉色便難看了下來,語氣有些僵硬,“這孩子,怎么這般不懂事。”
老夫人倒是沒接茬,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看著門口問道:“四姑娘人呢?”
門口負責通報的小丫鬟便在這個時候急急地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怎么了?”
小丫鬟偷偷看了一眼坐上的主子們,才道:“四姑娘說,大家都說她身帶不祥,怕進來會沖撞了老夫人,所以便在門口給老夫人行了大禮便回去了。”
老夫人似乎是有些愕然,過了一會兒才道:“這孩子,也太實心眼兒了,那沖撞不沖撞,本來也是虛無縹緲的事情。”
齊氏僵著一張臉笑,“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的好。”
倒是三房余氏笑道:“到底也是孩子懂事,也算是一片孝心了。”
謝荼看了看眾人的反應,便笑著道:“時候差不多了,該去慎思館了。”
她這一提醒,老夫人便像是才想起來,“很是,不說我都忘了,你們也別在我這里呆著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謝頌華帶著一臉憤懣的丁香會宴春臺的路上,就看到那邊浩浩蕩蕩一群人往橋的另一個方向而去。
丁香便撇了撇嘴,“別看了,那地方你進不去,府里的少爺們都是四歲開蒙,七歲進學,姑娘們是七歲直接進慎思館讀書的,您已經十五歲了,只管安心待在宴春臺,什么都別管就好了。”
這是丁香第二次說起叫她什么都不用管,讓她在宴春臺當蛀蟲。
她如今的生活確實還不錯,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甚至還有仆人伺候。
可然后呢?
困在這小小的方寸之間等死?
且古代女子的婚嫁是不由自主的,她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謝家姑娘,養到十六七歲議親該如何?
她必須要讓謝家人看到自己的價值,而在這個時代劃定的條條框框里,她的價值首先得要遵守一個貴族小姐的基本價值體系。
盡管知道這個丁香這樣把著自己不讓出宴春臺是沒安好心,謝頌華還是一路賠著笑臉回了宴春臺。
一回來,丁香臉上的不悅就叫其他人看出了端倪,于是就有小丫鬟湊上前去討好地關切慰問。
丁香倒是老實不客氣,對著謝頌華道:“要我說,姑娘還是安生些吧!這般去請安,姑娘臉上掛得住,奴婢這做底下人的,都跟著沒臉。”
蘭姑姑頓時皺了眉,這些日子以來,這宴春臺是越發沒了規矩。
她正要開口訓斥,就見謝頌華從屋子里出來,手里拿著大半匹尺頭走到丁香面前賠不是,“叫姐姐跟我一起受氣了,我給你賠個不是,前兒姐姐不是說缺條鮮亮的裙子,你瞧瞧這個好不好?”
丁香一愣,隨即便笑了,伸手將料子接過去,還猶自客氣,“四姑娘這也太體恤我們底下人了。”
“應該的,應該的,總不好叫姐姐白受委屈。”
見她這般態度,蘭姑姑眼底閃過幾分失望,到底沒作聲,干脆進屋去給謝頌華收拾屋子,眼不見為凈。
而其他丫鬟眼見著丁香明明言語冒犯,反倒得了好處,心里也就有了計較。
再看外院來的那個蘭姑姑,剛開始似乎還有兩分威嚴,結果相處下來,也是個悶葫蘆不說,性子還十分呆板刻薄,謝頌華倒是跟她鬧過幾次別扭,分明是一點兒而威脅都沒有。
因而這些丫鬟原本就不怎么恭敬的態度,也就越發不恭敬了,平日里的話也就漸漸地越發難入耳。
非但如此,半個月不到,謝頌華手里僅有的一點兒東西都被漸漸地瓜分了個干凈,以至于連首飾都沒剩了兩件。
這一日到頤和堂請安的時候,謝淑華目光從謝頌華的身上掠過,便驚訝地問齊氏,“前些時日聚珍閣來打首飾沒給四妹妹打嗎?怎么四妹妹日日都這兩支珠花帶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