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齊氏,礙母女情分說不出口,「姑娘自小到大,太太是如何對你的,難道你心里不清楚?就連太太親生的哥兒都不及你。
即便是太太的親生女兒回來,太太也一直護著你,幾次為了你和老爺老夫人鬧矛盾,還為了你受了許多冤枉氣,難道姑娘都不知道?
太太一心人前人后維護姑娘的體面,生怕姑娘因為身份的轉換心里難過或受人奚落,可是姑娘你呢?你做了什么?
對四姑娘使絆子也就罷了,多過分太太都只當是家里小姑娘之間的小打小鬧,可這一次的事兒,難道是有人逼著姑娘去做的?
姑娘怎么不想想你這事兒做出來,對太太,對謝家會有什么影響?太太一心一意地替姑娘考慮,姑娘可有替太太考慮過?」
她的話又快又急,說得江淑華面色鐵青,終于忍不住大聲叫嚷起來,「你一個狗奴才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訓斥我?欺上犯下的老東西,憑你也配?!」
梁媽媽是雖齊氏一道從齊家過來的,頤和堂里誰不尊敬,在謝家這么多年也憑著自己的人品和能力受到上下一致的尊敬,今日竟然被江淑華這般辱罵。
不過她老人家倒是心態好,并不因此而惱怒,而是立刻冷靜地反擊道:「我在姑娘眼里,自然是算不得什么,哪怕我是太太貼身伺候的,也入不了姑娘的法眼。
那么姑娘可有將我們太太放在眼里?如今太太因為姑娘在府里四面楚歌,還要費心張羅姑娘的婚事,忍著恥辱四處籌謀,姑娘可有想過太太的處境?想必也是沒有的,不然怎么還會這般恩將仇報羞辱太太呢?」
說著她直接拉著像是失了魂似的齊氏往外走,走到一半還不忘朝江淑華輕啐了一口,「我活了這把年紀,也算是在今日里漲了見識了。」
半香洲里伺候的人都是臨時自府里各個角落里抽調過來的臨時班子,哪怕江淑華即將要嫁到東宮去,這里的人也沒有一個愿意跟著去,早就已經求了安氏的恩典,請求不要跟著嫁過去。
安氏也樂得做人情,干脆就從外頭買了幾個丫鬟,算作謝淑華的陪嫁。
因而這里的人都知道等謝淑華一走,自己又會仍舊回到原來的職位上去,因此也沒有人真的把江淑華當成自己的主子。
這里發生的事情還沒有半天功夫便傳遍了謝府。
謝家姐妹們正坐在謝荔的屋子里陪她一起做女紅,聽到這個消息都不由驚訝,畢竟謝淑華雖然發瘋,可是跟齊氏卻一直是母女情深來著。
謝荔撇了撇嘴道:「真沒有想到三……她也有今天,眼下她的處境,可真像極了三姐姐剛來的時候。」
這話說得大家都是一愣,不約而同地看向謝頌華,眾人不由再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當初謝頌華剛來的時候,可不就是這樣么?
住在宴春臺這么個偏院的院子里,身邊一個自己的人都沒有,謝家上下沒有一個人真的待她如親人,因為不熟悉這里的環境,鬧出來一點兒笑話就人盡皆知……
這算不算冥冥中一種命運的安排?
只不過謝頌華是從外頭來到這里的時候,而謝淑華是即將離開這里的光景。
「眼下我竟覺得二舅母有些可憐了。」林若曦將手里的線細細地劈開,然后幽幽地嘆了口氣。
謝荼聞言也嘆了口氣,「從前咱們姐妹當中,最風光的就是淑華姐姐了,不管是什么東西,即便她不是獨一份兒,也是頭一份兒,也正是由此,從來未曾見過她眼下這般的面目,二嬸嬸寵著她慣著她,咱們姐妹也讓著她。
如今她變成這樣,我們姐妹也就罷了,畢竟從前也并未如何要好,二嬸嬸可是真心實意地疼著她的,竟被這
樣對待,恐怕也要寒了心了。」
謝瓊華冷笑道:「有的人就是要在這樣的環境里,才能看得出本心,有什么好討論的,這世上這樣的人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