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著冷水洞喊陳秀蓮,冷水洞里傳來兩聲石頭敲擊的聲音。
陳秀蓮連回應的力氣都沒有了。
趙豐年送的大毛巾被她和小浩嚼來嚼去,到后來一塞到嘴里就想吐,因為她和小浩兩個人都沒有了口水,大毛巾咬進去就像干柴火。
陳秀蓮想要是再有一把尿就好了,兩個人可以熬過一晚上。她指指小浩的腹底,小浩搖搖頭,斷水這么多天了,想尿也尿不出。
水!水!水啊!
陳秀蓮望著黑乎乎的洞頂,真希望有水滴下來。
趙小浩舔著干裂的唇。
陳秀蓮發現他的眼神很絕望。整個下午,他都沒有動過,好像被蒸干了似的。陳秀蓮狠狠咬了一下唇,一股腥味溢滿嘴。
她把嘴對著小浩的嘴,小浩只覺得一股甘泉涌來,也不知道是什么,猛咽了幾口…他突然變得驚恐萬分,用力想推開陳秀蓮。陳秀蓮卻緊緊抱住他,噙著他的嘴不放。
“姐,不能…不能這樣。”小浩終于推開陳秀蓮。
陳秀蓮看著小浩。小浩感到陳秀蓮的目光里充滿關切和愛。他覺得自己要堅強,不能再讓陳秀蓮擔心。
天一黑,冷水洞里變冷了。
絲絲的冷氣從陰洞那邊直撲洞口而來,巖壁像是冰層,冷得怕人。陳秀蓮和小浩都不敢靠在上面,兩個人艱難地移出一些,陳秀蓮把一件外衣墊在身下,兩人相偎著取暖。
趙小浩怕陳秀蓮冷,悄悄往巖壁里面靠,把另一件外衣都讓給她。
趙小浩的手剛摸著巖壁,驚喜地呀了一聲。原來巖壁受涼,在上面凝結了一些水汽,摸上去濕-漉漉的。
“姐…姐…把大毛巾…給我…”趙小浩嘶啞地說,他的聲音低得很,陳秀蓮沒有聽到。
趙小浩挪到陳秀蓮身邊把大毛巾用力拔出來。陳秀蓮驚醒了,大毛巾是她的神物,她保持了很高的警惕性,哪怕在虛脫的狀態下。
劉大春高興地拍拍姚大昌的肩膀,帶著兄弟連朝趙二春家奔去。走出院子不久,姚大昌想起趙二春去西場了。
“他去西場干什么?”劉大春問。
“聽說用大鍘刀砍鐵門想救陳秀蓮。”姚大昌說。
“哈哈,他瘋了,一定瘋了。”劉大春笑著說,“那個鐵門牢固得很,鬧土匪那陣子用兩個炸藥包都沒有炸開,只崩了一片巖壁,連個人都鉆不進去。”
“是啊,是啊,趙二春是瘋了,他用大鍘刀砍鐵門一次,就從冷水洞口滾下來一次,摔得都不成樣子了。”一個兄弟附和著。
“娘西皮,有種,他要是真能砍開鐵門,陳秀蓮讓他救了,我也心甘。”劉大春說。
幾個人正說著,碰巧有個看熱鬧的村民從西場下來。劉大春讓他說說西場的情況。村民說趙醫生給趙二春出了個主意,讓他用鋼鋸把大鎖鋸開。
“大鎖鋸開了嗎?”劉大春問。
“還沒有,大鎖硬朗得很,鋼鋸條弄斷好幾條了。”村民說。
“又是趙豐年,他這個小畜生一來,楊桃村就沒安寧過。”劉大春百爪撓心,很不舒服。
姚大昌問劉大春去不去西場。
劉大春說去,讓他把九姑帶上。要是趙二春破壞村里的習俗,可以讓九姑按祖俗處置。
劉大春他們走到冷水洞下,聽到咕哧咕哧的響聲。
抬頭一看,趙二春跪在冷水洞門口正入神地鋸著大鐵鎖。
劉大春叫姚大昌上去看看,姚大昌望了望趙二春放在身邊的大鍘刀,有些害怕。劉大春把槍上膛,遞給姚大昌。
姚大昌端著槍不好攀臺階,掛著槍又害怕趙二春的大鍘刀,進退兩難。
劉大春奪過另一個兄弟的槍,指著姚大昌的后腦勺說:“你再不上去,我開槍了。”
姚大昌只好掛著槍上去,一路顫顫嗦嗦,差點從臺階上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