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昌,你別給我裝孬種,你再抖,我回去把桂椒蘭草了。”劉大春大聲喊著。
“我草你阮大腳,我草你大媳婦二媳婦三媳婦。”姚大昌最忌諱別人動他的桂椒蘭,在心里把劉大春家的女人草了一遍。
姚大昌膽戰心驚地爬到冷水洞口,只見趙二春腳下滿是弄斷的鋼鋸條。他手里還捏著一小段,正狠命地拉著大鐵鎖。大鐵鎖上出現一個小小的凹痕,離弄斷它還有十萬八千里。
“獨眼兄弟,反正只有一天了,你回去等著吧,陳秀蓮會平安出來的。”姚大昌說。
“不用你管,你下去。”趙二春沖著姚大昌吼了一聲,又埋頭去鋸鐵鎖。
姚大昌仔細把趙二春打量一番,趙二春衣衫襤褸,滿臉烏黑,怕是真的瘋了,尤其是他的眼神怪怪的,像要吃人的樣子。
姚大昌慢慢退下來,對劉大春說趙二春真瘋了,已經半天時間了,他一直用斷成寸把長的鋼鋸條鋸鐵鎖,據得手上滿是血泡,眼睛都冒火了。
劉大春端起獵槍,瞄準趙二春的后背,死死不放。空氣死寂下來,冷水洞下的人大氣都不敢透。
“九姑,趙二春破壞習俗,要鋸開鐵鎖,該如何處置?”劉大春問九姑。
“一個瘋子,他要瘋,就由他瘋去吧。”九姑說。她知道自己的一句話關于趙二春生死。
“哈哈,瘋子,由他瘋去!”劉大春對著冷水洞開了一槍,他原以為趙二春會被嚇得掉下來,沒想到趙二春對背后的冷槍一點都沒在乎,依舊固執地鋸著鐵鎖。
“真瘋了!”姚大昌說。
劉大春覺得解氣,帶了幾個兄弟,一頭扎進西場,他要弄幾個野物晚上回去下酒。
趙二春看看一條條被磨平的鋼鋸條,心里直罵娘西皮,這鐵鎖邪門得很,硬得像金剛石。
原來這鎖這鍛造過程中摻入一些鎢,煉出的鐵俗稱鎢鋼,幾乎和鋼鋸一樣硬。按這樣的速度只怕到明天晚上也鋸不開鐵鎖。
趙二春有些喪氣,不過沒有絕望,至少陳秀蓮還活著。他噴口吐沫在鐵鎖上又用斷了的鋼鋸繼續鋸。
趙豐年下山買鋼鋸條還沒回來,趙二春總覺得缺少了什么。
他沖著冷水洞喊陳秀蓮,冷水洞里傳來兩聲石頭敲擊的聲音。
陳秀蓮連回應的力氣都沒有了。
趙豐年送的大毛巾被她和小浩嚼來嚼去,到后來一塞到嘴里就想吐,因為她和小浩兩個人都沒有了口水,大毛巾咬進去就像干柴火。
陳秀蓮想要是再有一把尿就好了,兩個人可以熬過一晚上。她指指小浩的腹底,小浩搖搖頭,斷水這么多天了,想尿也尿不出。
水!水!水啊!
陳秀蓮望著黑乎乎的洞頂,真希望有水滴下來。
趙小浩舔著干裂的唇。
陳秀蓮發現他的眼神很絕望。整個下午,他都沒有動過,好像被蒸干了似的。陳秀蓮狠狠咬了一下唇,一股腥味溢滿嘴。
她把嘴對著小浩的嘴,小浩只覺得一股甘泉涌來,也不知道是什么,猛咽了幾口…他突然變得驚恐萬分,用力想推開陳秀蓮。陳秀蓮卻緊緊抱住他,噙著他的嘴不放。
“姐,不能…不能這樣。”小浩終于推開陳秀蓮。
陳秀蓮看著小浩。小浩感到陳秀蓮的目光里充滿關切和愛。他覺得自己要堅強,不能再讓陳秀蓮擔心。
天一黑,冷水洞里變冷了。
絲絲的冷氣從陰洞那邊直撲洞口而來,巖壁像是冰層,冷得怕人。陳秀蓮和小浩都不敢靠在上面,兩個人艱難地移出一些,陳秀蓮把一件外衣墊在身下,兩人相偎著取暖。
趙小浩怕陳秀蓮冷,悄悄往巖壁里面靠,把另一件外衣都讓給她。
趙小浩的手剛摸著巖壁,驚喜地呀了一聲。原來巖壁受涼,在上面凝結了一些水汽,摸上去濕-漉漉的。
“姐…姐…把大毛巾…給我…”趙小浩嘶啞地說,他的聲音低得很,陳秀蓮沒有聽到。
趙小浩挪到陳秀蓮身邊把大毛巾用力拔出來。陳秀蓮驚醒了,大毛巾是她的神物,她保持了很高的警惕性,哪怕在虛脫的狀態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