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璟聽得黑衣人一事,不由得眉眼一動,乍然想起一個人來。
猶記得,她初初入城時,他將她護在身后與守城侍衛搭話,而那指卻在自己掌心輕勾。面上明明光風霽月般的正經做派,私下里卻最是混不吝的。
時錦微瞇著眼,往城門下佇立的守衛望過去。
齊墨璟眼見著便要奔到時錦跟前,卻眼睜睜瞧著她臉色一冷,放下車簾。
說起來,他這邊關將士竟也于無意中成了二皇子的倚仗和幫兇,好在陛下圣明,到底沒將這筆賬徹底算在李家人身上。
李氏能走到這一步,自有他的手筆。
明明被康仕誠抓走種蠱、抑或流落達木錯,她都未曾想哭過一回。可只聽見他一句溫軟誘哄,她便忍不住想要落淚。
齊墨璟聽得時錦那句帶著醋性的話兒,先是一怔,繼而一喜。然而,還不待他再哄上一哄,便見子川親自跳上車轅,駕車便走,竟是再無一絲留戀。
將宗佑亦是惴惴不安,將木離一去不返,他心中的不安亦愈發擴大起來。
齊墨璟朝顏子川望了一眼,卻只得了他幸災樂禍的一眼。
可待得鄧憲將顥京的風起云涌俱都與他一一道明,他也只剩下一聲兒慨嘆,還有滿面滄桑無奈。
他不由得猛一勒馬韁,胯下坐騎也跟著仰頭嘶鳴一聲兒,駐于原地。
齊墨璟只得上馬隨著她的車架往城中而去。
她唇角微挑,笑意初綻,便聽得一騎揚塵、飛馬而來。
她彎身站立于馬車上,仰頭雙目灼灼瞧著他奔赴向自己,唯有此時,心中那壓抑許久的惦念才蜂如潮涌般紛至沓來,幾欲將她整個人淹沒殆盡。
那種見到親人后止也止不住的委屈誘得她眼眶發酸,聲音也跟著帶了些任性與鼻音,“……我不要。”
“啪…”車簾被時錦猛然放了下來,遮擋住不遠處齊墨璟那望眼欲穿的眼神。
他眼中既寵溺又無奈,偏偏一絲火氣也無,心甘情愿得隨著那馬車趨步而行。
時錦卻委屈得想哭。
他照挑李氏的手腳筋不誤!
鄧憲眼見著氣氛沉悶起來,不由得抹了把臉,提起另一遭事兒來,“我們前幾日瞧見納達爾的王子和一個黑衣人殺了烽火臺守將。這件事,仍需仔細定奪。”
太陽太大,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來。
他瘦了、也滄桑了……
齊墨璟眼見著李老將軍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與適才的言笑晏晏簡直大相徑庭,他不由得咽下了口中想說的話兒。
縱使隔著馬車車簾,時錦也能描摹出他此時模樣。眉眼定然是溫柔的,卸去素日冷肅,倒好似泠泠清泉,春融初綻。
待得子川終于喚一聲兒“到了”,馬車停穩,時錦這才再次探頭出來。
然而,這回齊墨璟可不肯再給她退縮的機會,徑直站在車側探手攬她入懷,將她自車轅上打橫抱了下來。
時錦掙扎著欲自行下來,卻被他低聲兒與她道,“莫動,身上有傷。”
他這話一出,時錦果然安安靜靜縮在他懷中,生恐觸及他身上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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