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到了福利院,這種情況也沒有得到絲毫緩解,反而更加水深火熱。
陳也過于孤僻陰郁不合群,福利院里有很多比他大的孩子,看不慣他就喜歡揍他。那些大孩子比陳也的拳頭更硬,陳也目空一切的模樣讓他們發狂,他們想把陳也打到跪下求饒。但每次愿望都落空,就算陳也被打的站也站不起來,他們把尿撒在陳也身上去羞辱陳也,陳也也沒有一絲一毫認輸的意思,他只是瞪著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那些施暴者。
他想,他早晚會殺了他們。
福利院的老師也不喜歡他,沒人會喜歡這樣的孩子。況且陳也還是從筒子樓出來的,他們看不起筒子樓的人,把偏見帶到了陳也身上,加上陳也劣跡斑斑的前科,老師們對陳也被欺負這件事奉承看不見不知道的宗旨,任由這種現象瘋長滋長,像是陰濕墻縫處密密麻麻冒出的苔蘚,完完全全被庇護在黑暗之下。
作為本地唯一一家的福利院,經常會有人來這兒收養孩子,有些是做慈善,有些是不能生育的夫妻渴望圓夢,但他們不會把目光放在陳也身上。第一,陳也那時候已經十二歲了,年紀太大,早已不適合被收養。第二,老師們會事先告訴這些人,陳也是福利院最令人頭疼的存在,性子殘暴,已經教不好了,以后肯定是社會的渣滓。
陳也并沒有覺得失落失望,他也不想被收養,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乖乖做別人家里的小孩。他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深深腐爛在這里,成為一只惡心的蛆蟲。或許筒子樓里的人說的是對的,他早晚會走上他那從未見過面的殺人犯爸爸的路。
夜已經很深了,夏季的風干燥又惱人。陳也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他的被子和褥子被人倒上了水,全部都濕了,現在只有個板子,他閉眼聽著同房間的兩個人聊天。
內容無非是關于明天又有誰來福利院領養,他們要抓住機會表現,沒準還能被帶走。
這種事兒陳也不關心,其實他并不想聽他們的談話,只是板子太硬了,硌的他背上的傷口生疼,睡不著。他同時在想到底是誰給他的床倒了水,明天他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同住的兩人還在不停說著,可能是懼怕陳也,聲音小了又小,陳也只聽到了什么“江家、有錢、也是個沒爸沒媽的,和他們一樣”之類的話。
最終陳也克服了疼痛,緊緊皺著眉入睡。他還做了個夢,并不是什么美夢,他的夢和他的生活一樣充斥著鮮血與暴力,是暗紅色的、腥臭的。
夢里的他被人捅了一刀,鋒利的刀刃泛著冷光,毫不留情插入他的心臟,脆弱的皮膚像破布般被撕碎割破,利刃順著刀口向下劃,一路暢通無阻,濃重的血腥味讓空氣也變得粘膩,這種令人作嘔的粘稠感把他死死釘在了地上。
他被開膛破肚了。
倒下前他看到那人譏諷張揚的笑,嘴唇一張一合,似是帶上慈悲面具的佛祖憐憫地誦經,為他死去的信徒超生。
“你好像一條狗啊。”
“一條沒人要的狗。”
第2章
福利院的老師匆忙趕到洗手間時,陳也正被三個人按在地上打。
據旁人說,是陳也先動手的。他進了洗手間后,莫名其妙踹了其中一個人一腳,那兩個人才一起反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