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了別打了!陳也你給我放手!怎么總是你,你就不能安分點嗎?一打架就有你!”兩名老師上前把壓在陳也身上的三個人拉開,嘴上說的卻是責怪陳也的話。
陳也躺在洗手間骯臟的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被打的很慘,臉上大大小小的青紫,一邊的嘴角完全破了,額頭上的傷口滲出不少血,順著一側臉頰流下,像一條鮮紅的河。那三個人也沒好到哪去,臉上都掛了彩。
他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用舌頭重重頂了下腮,眼睛惡狠狠盯住站在老師后面的一個人,像是在鎖定必死無疑的獵物。
他知道,就是這個人故意把他的床和被子弄濕了。
老師被陳也的眼神嚇了一跳,訓斥道:“你還瞪什么呢!以后你再打一次架,這里也不要你了,街上流浪去吧,小小年紀就你這么混,什么東西啊!”
陳也沒有回話,他不喜歡說話,也不想說,只是堪堪偏過了頭,挺直了因為傷口疼而佝僂著的脊背。
老師被這種示威的方式氣的說不出話來,帶著那三個人走了,臨走前警告陳也:“一會兒在教室外面罰站,晚上寫篇檢討,至少八百字,明天交給我。今天不許找事兒,會有人來福利院,你再找事兒今天別吃飯了。”
這套流程陳也很熟了,他在洗手間的水池洗凈了臉上的血,沒去關心臉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一步深一步淺地往教室的方向走。
他并不是懼怕威脅,他只是想找點事情做,壓下他體內想殺人的欲望。
他確實不是個正常人,可能是個變態。
如果他能擁有一把刀,不用太大,可以藏在袖子里或是口袋里就好,但一定要鋒利尖銳。
他會不眨眼地割了弄濕他床的那個人的喉。
陳也背靠著墻,筆挺地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外。他要比同齡人高很多,長相與性格相反,是個極周正的模樣,盡管眉眼還沒完全長開,但能捕捉到劍眉星目的影子。如果忽略晦暗的眼神和陰郁的氣質,可以算作一名挺拔、帥氣的少年。
教室屋頂的風扇太過年邁,像臺缺少零件的機器吱呦吱呦緩慢地轉,無法驅散一點夏日的炎熱。老師無視外面罰站的陳也,快步走入教室,對著底下亂哄哄說話的孩子們拍了拍手:“安靜一下孩子們,不要說話了。一會兒咱們班要來一個小朋友,他會在這里聽一天的課,大家要積極和他交朋友,熱情一些,知道該怎么做嗎?”
底下傳來拉著長聲的“知道——”
這種情況他們之前也有過,有錢人家的小孩過來體驗生活,說是待一天、交朋友,其實根本看不上他們,一般坐個十分鐘就吵著走了。這些孩子都是蜜罐子里泡大的,被家長捧著寵著,哪會樂意在這條件簡陋的孤兒堆里待著。
老師的話陳也當然聽到了,不過這和他沒什么關系,他一直是個邊緣人,不管在哪。今天是個大晴天,太陽曬得人睜不開眼。教室的位置處于三樓,陳也已經被曬出了汗,刺得傷口一陣陣的疼。為了轉移注意力,他瞇起眼睛越過欄桿向下看,下面是生硬的灰色水泥地,他想,從這兒跳下去會怎么樣呢,濺出的血會不會炸出一朵花兒來。
沒等他想出結果,遠遠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陳也向樓梯處瞟了一眼,只見院長與幾名老師簇擁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向教室這邊走來,臉上掛著虛偽的笑。
這種笑讓陳也覺得惡心,每當有投資者或者有錢人來,這些大人便會換上假意盈盈的笑,絲毫不見對他頤指氣使的丑惡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