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乾老道這府邸,買得著實漂亮,三進三出,氣派至極。
進門一堵影壁,頗有三分權貴之氣。
在道童指引下,兩人穿過垂花門,剛進內院,就見院中已經站滿了人。
莫川甚至還看到了老熟人——天寶方丈!
原來,拜訪者太多,書房早已站不下,索性聚在內院品茗暢談。
話說,義乾老道也有意建觀立派,趁著正得知府垂青的風頭上,廣結善緣,攢聚人脈。
抬眼望去,在人群簇擁下的義乾道士,滿面紅光,好不瀟灑!
莫川領著岳飛白走近,拱手道:“恭喜道友,劍斬厲鬼,威名遠揚!”
義乾聞聲瞥了一眼,這才轉過身來,抱拳道:“同喜同喜,濟世度人本就是我輩應盡之義!”
兩人說話間,院中喧囂靜了三分,不少人目光審視的看了過來。
還有人竊竊私語,隱隱在打聽莫川跟腳。
駱飛白拄著拐杖湊了過來,抱拳道:
“昌隆鏢局鏢頭駱飛白見過仙長,聽聞仙長有意建觀立派,此乃昌蘭之福!駱某聞訊亦不勝歡喜,愿贈紋銀五十兩,供養三清。”
義乾道士聞言眼睛一瞇,道:“無功不受祿,敢問居士可是有事?”
駱飛白嘆了一口氣:“不瞞仙長,那游街示眾的僵尸,乃是我兒身軀!自古有言:體之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孝之始也!為人父母,亦不愿看子女身軀流落在外。仙長,您看既然已經游街示眾了,可否讓駱某葬了犬子,以全為人父母的憐愛之心?”
聲落,本來還竊竊私語的院落陡然安靜下來。
不少人眼神暗藏幾分古怪。
“令郎身軀淪為厲鬼軀殼,實乃不幸,令人惋惜!不過,那身軀早已被厲鬼轉為妖軀,與令郎無關,還望駱鏢頭莫執妄念,莫要著相。”
義乾道士抱拳委婉拒絕。
那妖軀非他不愿給,實乃早已被知府要走,欲當做奇珍異物獻于皇帝陛下。
“這……還望仙長成全駱某!”
駱飛白有心祈求幾句,然而這幾日折騰早已令他心力交瘁,聽聞此言,近乎崩潰,膝蓋一軟,噗通一聲就是跪了下來。
莫川不忍道:“道友,即便是妖軀,終究也曾是駱鏢頭之子,不如成人之美。”
義乾道士臉色冷了下來:“道友,他不懂,你也不懂?那可是妖軀,隨時可能尸變!”
莫川道:“滿院黃冠,超度不了一具妖軀?”
“衍真,夠了!”
便在這時,一名道士站了出來,指著莫川鼻子便罵:
“衍真老道,我聽聞昨晚誘殺厲鬼之事,你也參與其中!結果唯獨你沒有出手,讓那僵尸沖出陷阱,流入城中,不知殺了我昌蘭城多少百姓,你還有臉過來討要妖軀,意欲何為?”
滿院眾人聞言登時一片嘩然!
“哼?依貧道之見,討要妖軀是假,要回去冒充自己斬殺是真!這離了昌蘭城,誰知這是不是他殺的?以那妖軀之怪異,不正好招搖行騙?”
又一名老道士跳了出來,陰陽怪氣的奚落道。
“此言有理!”
“聽聞道友曾于華陰山,劍斬白狐!昨日怎么一劍不出?若是道行淺薄,也就算了!一把年紀活在狗身上,也能理解。就怕是老不知羞,吹噓成性!”
得,這下墻倒眾人推。
一群人瞧著義乾道士拒絕,哪里不知風向?
至于莫川,一個道門棄徒,耄耋之年,又能折騰起什么風浪?
“原來,他也參與了誘殺之事?”
“天寶方丈真是打一輩子雁被雁打了眼,這廝我看就是一個江湖騙子!天寶方丈聽信傳言,可惜了啊!”
“可不是,若是邀請了我,說不得,便將那僵尸攔在院中,哪里還有滿城腥風血雨?”
一聲聲指責,令莫川陷入輿論漩渦。
不少人對莫川,更是憑白生出幾分怨憤。
天寶方丈站在一旁,微闔雙眼,口吟佛經,一副悲天憫人模樣。
對于慘遭詰問的莫川,絲毫解釋也欠奉。
千夫所指的莫川,冷眼瞧著眾人詰問指責,余光瞥向義乾道士,見他同樣不言不語,放縱眾人,頓時惡向膽邊生。
“既然諸位覺得貧道乃是江湖騙子,不如劃下道來比劃比劃如何?”
說話間,遮在袖中的右手微動,三清鈴驀然落入掌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