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不語對此自然毫無異議。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莫川剛剛打開房門,便見黃不語端著銅盆侍立在門外。
那殷勤姿態,看得莫川感慨萬分。
洗漱完畢,他領著黃不語隨意在街邊吃了一碗蔥花拉面。
浮于湯面的寡淡油花,滋味不如昨天那碗野菜餛飩,倒也適合一日早餐。
用過早餐,莫川又雇了一輛馬車,這才出城往邊郊而去。
這一早上的一飲一啄,瞧在黃不語眼中,又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里。
馬車行至興環山麓一座不大村落之后,便停了下來。
卻是路至盡頭。
前面山道已然不是馬車可走的坦途。
黃不語搶付了車資,一人一妖,便步行往山中行去。
沒了車夫六耳,山路無趣之下,莫川索性打探起黃不語跟腳。
黃不語見莫川談興頗濃,連忙趁機將他精怪經歷,和盤托出。
既是取悅上仙,也是納投名狀。
黃不語妖生足有七十七年。
用他話來說,它機緣巧合誕生靈智之時,便已經活了九年。
嬰兒生而印隨,初誕為妖的黃不語亦如此。
它懵懵懂懂的行于人類窗前屋后,學了幾年人語,又學了幾年私塾,直到靈智漸開。
一日,巧見一戶人家請神婆安撫小兒驚嚇,瞧見了四大門仙家辦事,這才趁機搭上關系,拜了堂口。
這一拜便是二十年。
直到堂口一位柳仙,因為農家翻修房屋,被人翻出,一锨鏟死,堂口至此解散。
黃不語仗著業務嫻熟,自己抓了名俗家弟子,拉攏幾位精怪,組了個出馬仙堂口,一直傳到今天。
期間,堂口換了幾位仙家。
不是誤遭人類打殺,便是死于精怪之手。
黃不語也算是得天之幸,一路有驚無險,修至甲子之境。
在清水縣,不敢說蝎子拉屎毒一份,也算得上是排得上名號的大妖。
莫川聽完黃不語妖生,心中頗為感慨。
修道難,精怪修道更難。
甲子之前,若頓悟神通也就罷了;
若沒有,其實也就比尋常動物強些,尤其是小型動物成精,妖生更難。
遭人打殺是常有之事,同行狩獵更是比比皆是,殊為不易。
類似狼王那種呼嘯如風的終究是少數。
一來肉食者基數少,成精的自然也就更少;
二來成了氣候也很容易就會成為高僧道士眼中的機緣。
都說與知己同行路最短。
莫川看來,聽故事的路也短。
閑聊間,不知不覺兩人已經登上山中道觀。
見了那道觀,莫川有些驚訝。
那說是道觀,實際上就是寒舍三間,門口用風化的石片,壘了個院子,里面還養著雞鴨。
莫川拍了拍衣服,正要準備叩門拜訪,不想身旁一條山野小道,倏然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
循聲看去,就看到了一個黑臉漢子。
背著一名孩童沖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幾名赤腳農婦。
“方道長!方道長!”
人還未跑到道觀門口,便焦急喊了起來。
“吱呀——”
一聲門開,一名干瘦老頭走了出來。
“咋了咋了?”
“遭蛇咬了,嘴唇兒都發黑了,方道長,您可得救救我家娃啊!”
隨行而來的赤腳農婦,急得老臉漲紅。
“好好好,快進屋,快進屋。”
干瘦老道士連忙招呼。
莫川見狀,不動聲色跟了進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