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迦這些日子越發老實恭敬,老實恭敬到讓紓甯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她也未再說什么,只是點頭稱贊那香料好聞,旋即又問道:“殿下……還未回來罷。”
文迦點頭:“是呀,這個時辰殿下的確是還未有回來的。娘娘是有要事要找殿下么?”
紓甯搖搖頭,極其自然地于內殿里軟榻上坐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坐在這里等著殿下回來罷。”
文迦一愣:“啊?”旋即又神色正常地沖著紓甯點頭:“是,那奴婢給娘娘沏茶去。”
紓甯淡然笑著,只擺了擺手:“今日我卻是不想喝茶了。不知可有酸梅湯等物什?給我一碗倒是便宜。”
文迦略想了想,便利索回答道:“有的,這還是奴婢新熬出來的呢。娘娘且等等,奴婢取些冰塊來加里頭給娘娘飲用。”
紓甯點頭:“有勞你了。”
文迦笑得越發柔順謙和:“娘娘這是什么話?奴婢侍奉娘娘,本就是天經地義的。”說罷,便緊著下去了。
片刻,文迦便端著一碗冰鎮的冒著寒氣的酸梅湯并著幾樣茶點給紓甯奉上了。紓甯笑著接過,當即便飲了一口,頓時便覺著酸爽冰涼,沁人心脾。
有孕時候總愛吃些酸的,這酸梅湯冰涼酸甜,最是合自己胃口。紓甯喝罷,還忍不住贊了幾句。
“都是膳房的娘子們辛勤,每日里配了好酸梅湯的食材送過來,照著熬便也是了。”
夢云附和道:“姑娘說的是,這真是頂好的東西。”
紓甯笑笑,便揮一揮手,對著文迦示意:“姑娘且先去忙罷,我在這里等著殿下便是了。”
文迦應聲去了,紓甯便又與夢云坐在此處等著。
紓甯主仆兩人是下午回宮的,而林樘是晚上才下學,少不得要等上許久,又兼在林樘的體華殿,難免有些拘束,紓甯坐著坐著便有些迷迷糊糊的。
等到醒來之時,只見殿中已然升起了燭火,外頭天色也已然黯淡,身上還披著一件淺云羅繡竹葉披風。
那是林樘的衣服。
紓甯揉了揉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卻是不見夢云的身影。
又定睛仔細看了看,只見不遠處有一淺綠色身影正伏案讀書,身姿端正挺拔,如松如柏。
不是林樘還能是誰?
紓甯不由摸了摸身上的披風,那披風陣腳細密,觸手卻是平滑親適,不了亦是柔軟如風,摸著是從內而外的舒適。
恰如……給自己披上披風的人,是個待自己極其溫柔的人。
心中漾起暖意,便也自行起身,又想想自己今日來這里的目的,便更是沉了心神來,輕手輕腳走到林樘案幾前,輕聲細語道:“殿下……”
林樘一如幾日前倆人鬧別扭之時的模樣,臉色臭著、語氣硬著,只故作冷漠道:“醒了啊?”
紓甯緩緩點頭:“醒了。這披風……”紓甯語氣之中略微含了些喜意。
“哦。”林樘淡淡應下,說出的話卻是能將人給氣個半色:“這披風,我怕你在我這兒受寒,免得到時又是我的不是了。”
這話自然是氣話,再加上他故作冷漠卻又實在掩藏不住關心情緒的模樣,紓甯竟是覺得莫名好笑了些。
“若是無事,就回你的寧泰去罷。我這里可沒有你……”
林樘話還未說完,便被紓甯從后往前緊緊抱住。
紓甯身體微涼,卻又隱約透著一點溫度。林樘頗為意外,想要掙脫,奈何紓甯實在抱的太緊,他又不好太過用力。
“殿下,我錯了。”紓甯緩聲輕語,恰如春日的如酥潤語,傾如林樘心中雜草,瞬間便滋潤出一汪生機淺草。
“你……你哪里能錯?”
縱使再硬的心,被紓甯這般輕輕一磨也不剩下多少了,林樘“嘖”地一聲,語氣中卻是嫌棄:“身子這樣涼,還出來瞎逛,還能睡著。你可真是個能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