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紓甯話鋒一轉:“不過說來,今日陛下去郊外大德觀參拜,想著是不在姐姐這處的,我這也才得空來見姐姐呢。”
潘頌和緩笑著,只是這笑容多少有幾分固定的弧度,竟如刻在骨子里的自然反應一般,“陛下關愛,我心里頭可是感激的很。”
紓甯望著潘頌的笑容,眼前的女子依舊是標致俏麗的模樣,眉梢眼角亦是清淡純澈的顏色。
她素來喜愛淡雅之色,今日更是著一件妃色上襖加月白花鳥馬面裙,更顯得她整個人清素若秋菊。
她本是這樣的嬌弱且美好的人兒,初入宮之時的怯生生的模樣還好似在眼前一般。
無論是在自己還是原主的記憶中,潘頌都實在算不得是膽大之人。從小到大的潘頌都好似是帶著一點膽怯似的神情,尤其是那一雙杏眼,如不大的小鹿,清明純凈,透著幾絲柔弱,任是誰看了都能生出幾分保護的欲望。
她不算是很有主見的女子,說起來是個很典型的古代的小家碧玉,傳統、清麗、柔弱,從小的愿望也不過是能將來嫁給一個好人家。
后來入宮,潘頌也并不十分企盼恩寵,不過是想要好好生活罷了。
奈何木秀于林,到底這樣平靜美好的生活總是不能一直持續。
到底還是變成了現下這般模樣。
“姐姐,還記得你剛入宮之時,到底多了幾分膽怯柔弱。如今成了貴嬪,倒也雍容大方,只是總想不到,咱們會有今日呢。”紓甯不免長嘆一聲,倒是多了幾分沉重氣氛。
“是啊。”潘頌亦是點頭,語氣未免跟著沉重了幾分:“入宮也一年了,成了主位娘娘,許多事情想到的想不到的都也發生了。自然不比從前那個蠢丫頭了。”
“只是幸好咱們姐妹之間倒也還在身邊。”紓甯依賴地一笑,一如從前撒嬌那般。
“是啊。”潘頌語氣凝滯了幾分,“你與穎姐姐還有我,咱們三個自小長在一處,想著將來便是出嫁了也要常常走動。”
潘頌自嘲似的笑著:“只是倒想不到,咱們三個竟是都嫁到了宮里來了。”
“是啊,我總記著咱們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卻忘了咱們都已經變了。”紓甯忍住心中酸澀,勉強笑著道。
“人總是要變的,更何況這是宮里,許多事情都由不得咱們做主。”潘頌看著紓甯,面上多了一星不解:“只是平白無故的,說這些做什么?”
紓甯笑笑,思量再三還是道:“可姐姐,你又何苦來騙我?”
“嗯?”潘頌頗有些不自在,卻還是強撐著:“我騙你什么了你?你可是昏了頭了?咱們姐妹之間,自然是有什么說什么,哪里會隱藏的?”
“姐姐,肅妃之事,是你故意設計的罷。”紓甯猶豫了片刻,還是對著潘頌道。
潘頌一愣,面上笑容亦是登時消散不見。
“你……”許久,潘頌才微微笑道:“你都知道了?”
紓甯點點頭,旋即又搖頭頭:“也不算是知道罷。多半是我自己瞎猜的。”
“到底……”潘頌苦笑一聲,“早就知道,瞞不住你們的。只是我沒告訴你們,也沒什么別的心思,就是不想連累你們罷了。到底肅妃未必就不會東山再起,可我顧不得這些了,我只想趕緊報仇,為我自己,為了我那苦命的孩兒。”
“姐姐……”紓甯聽罷潘頌所說,語氣亦是沉重了不少:“姐姐想要報仇,自是無可厚非,只是姐姐,咱們合該好生綢繆。你這般幾乎明面上與肅妃對著干,到頭來怕也是你吃虧啊。”
潘頌只是低垂著頭,并未回話。
“姐姐報仇,也該想想自己,你雖不想連累我們,可你若是有個好歹,我與穎姐姐又該怎么辦啊?”紓甯搖著頭:“好姐姐,再等等罷。如今你總要養好身子才是緊要啊。”
潘頌卻是緊緊搖著頭:“不,我等不住了!我恨不得那萬芳瑞現在便死了!死的越慘越好!她便是如何慘死,都難解我心頭之恨!”她說著,語氣越發有些激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