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一路追著皇帝回到宮中,卻見皇帝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正要邁入乾元宮祈求皇帝諒解寬,然一抬頭便是重重緊閉的朱門,上頭的華貴繁復如意吉祥云紋布了滿眼,卻只覺得暈眩。
那些云紋如奔到了腦海之中,時時刻刻旋轉個沒完,使得她眼前一黑,連站都站不住,只覺得腳下一滑,生生跌倒在了地上。
綠波忙地上前攙扶著皇貴妃,卻被皇貴妃給一把甩開了。
皇貴妃再一次跪在皇帝殿前,這一次卻沒有高聲呼喝喊叫,只是安靜地等候,整個人直著身子,竟是連動都不動。
“娘娘,地上涼,您還是起來罷。”
“不行。”皇貴妃輕輕搖著頭,“本來本宮就才復寵不久,今次又惹惱了陛下,陛下若不見本宮,本宮今日絕對不回去。”
青石磚地的冰冷之氣逐漸從地底蔓延至膝蓋腿中,裙衫之下仿佛已然是衰敗寒冬,使得整張腿都覺著如冰凍一般。
她哆嗦著,仿佛這一次的寒冷都比上次被禁足之時更要嚴重一些,分明事情并不如上次嚴重,只是卻要拿出比上次還要誠懇千萬倍的態度。
心中憤恨緩緩升騰而起,將本來尚且能保持平靜的內心給驅逐不見,她緊握著拳頭,卻也只能隱藏在袖子中,不敢被外人所發現。
“娘娘……”綠波上前扶著皇貴妃,頗為心疼的模樣,“起來罷。陛下不會對您生氣的。”
“不,不,”皇貴妃再次搖頭,“這次是本宮失策,千萬不能存了僥幸心思。”
她每說一句話,仿佛身上的力氣就會減少一分,漸漸的,竟是連著呼吸都覺著力氣減少。
她努力想要堅持著,卻是再也堅持不住,最終轟然倒地。
“娘娘!”綠波失聲尖叫著,她故意尖叫的聲音極大,自然便也傳到了內殿里面的皇帝耳中。
幾乎是本能地往外沖去,將門扉踹破,扶起那地上倒著的女子。
“怎么回事?”皇帝對著一邊的綠波怒喝:“芳瑞身子怎么這樣?你是怎么伺候的?”
“陛下恕罪!”綠波忙地叩頭于地,“娘娘自從禁足之后,身子便是一直不好,這些日子便是好了也總是三病兩痛的,奴婢……奴婢……”
“行了,別說了,宣召太醫來!來乾元宮偏殿!”說罷,皇帝便是急匆匆地將皇貴妃抱入了內殿。
綠波目光一凝,心中略思量了幾分便是跟著皇帝往里頭而去。
皇貴妃尊貴之身,生起病來便也足以驚動六宮,更何況再加上皇帝日夜守在其身邊親自照顧,便更是使得整個皇宮抖了幾抖。
只是誰也未有想到,皇貴妃這樣一病,竟是足足持續了一個月之久。
也有人覺著皇貴妃不如此不過是為了獲得皇帝憐惜的手段而已,只要皇帝憐惜皇貴妃幾分,她就可以憑此重獲皇帝恩寵,然后再度掀起宮中的風浪。
只是過了許久,宮中竟還依舊風平浪靜。
好似皇貴妃病的真的很嚴重。
……
甘泉宮。
紓甯坐在寧泰殿寢殿中,慵懶地靠在榻上,底下香爐中點著上好的艾絨,氤氳出略微有些嗆人的煙云。
紓甯自是覺著萬般難聞,恨不得將那香爐里的艾絨給澆滅,奈何她瞥了一邊的林樘,便也不敢了。
只要紓甯略動了這樣的心思,林樘便會故作惡狠狠的神情瞪著紓甯。
紓甯便也只得嘟嘟嘴,倦怠地對著林樘翻了個白眼。
“乖嘛。”林樘瞇著眼睛一笑,“隔好幾日才熏一次,便是為著孩子,你也堅持些。”
“可是幾日熏一次,也難受啊。”紓甯繼續翻了個白眼,想想又覺著不對,便是笑嘻嘻地伸出手來牽了牽林樘的大袖,“我身子不是挺穩妥的么?快些停了罷,萬一把你孩兒熏著了可怎么好?”
“你這妮子。”林樘無奈地掐著紓甯的鼻尖,“每次都想這般逃脫,你總以為我能心軟不成?”
“唔……”紓甯不滿,卻實在是無可奈何,想著距離生產也沒有幾天了,心里只告訴自己多忍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