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樘悠然一笑,“這次昌寧行宮,你得準備準備。”
“嗯?”紓甯一愣,“準備什么?咱們還在禁足,和咱們又有什么關系?”
“我說有關系,自然就得有關系。”林樘神秘一笑,又道:“你難道就不想見你閨女么?”
紓甯梗一梗脖子:“自然是想的。想想這孩子生下來幾天,就被陛下派人抱走了,如今都一個多月了,我竟是連我自己孩子長什么樣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這孩子是胖了還是瘦了。”
林樘打量著紓甯,“孩子才這么點,要是瘦了可真是不得了。”
紓甯這才意識到自己言語之中的不妥之處,卻也不肯服軟,只是強硬道:“怎么了?咱們孩子孝順,看不到她母親傷心不成么?”
林樘只得寵溺地點點頭:“成成成,夫人說什么都是成的。”
紓甯撅嘴惡狠狠地瞪著林樘,心里卻是忍不住泛起嘀咕來,林樘究竟是在籌劃何事,又何故會這般自信。
自己好像猜到了,卻又好似沒有猜到。
不過一切并不能去等紓甯慢慢思量。
因為在宮中御駕前往昌寧行宮的當日,昌寧行宮便是傳來旨意,解除皇太子林樘與皇太子妃張紓甯禁足,令即刻前往昌寧行宮伴駕。
聽說,這是汪老太妃的意思。
按照規矩人情,在皇帝一行人前往昌寧行宮的當夜便要舉行闔宮夜宴,汪老太妃素來是整個皇室最為敬重之人,便也直接坐在了皇帝左邊,竟是比太后的位子還要高些。
當皇帝領著后妃皇子敬酒之時,汪老太妃只是眉眼于席間淡淡地一掃,便是發出了疑問:“皇帝,怎么今日不見樘哥兒和他媳婦?聽說他們剛為皇帝你添了個小孫女兒,怎么也不教老身看看?”
皇帝當即面色一閃:“嬸子,樘哥兒媳婦……剛生,身子還有些弱,得好生養養才好。這,便是留在甘泉宮了。”
汪老太妃冷冷一哼,面色不虞,“老身老了,皇帝卻是當老身傻了。”
汪老太妃竟是直接將酒杯重重地擱置在案上,溫和的面上登時多了幾分怒火:“我知道皇帝你將樘哥兒禁足了,只是你好歹看在老身面子上,放樘哥兒出來幾天才好。不然,老婆子老了,想享受幾天天倫之樂都不行了。”
皇帝當即面上便有些掛不住,一時之間更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還是一邊的太后見此,忙地對著汪老太妃道:“嬛姐姐,皇帝也是一時昏了頭,其實哪能心里頭不喜歡自己兒子呢?”
汪老太妃面色卻是一直黑了下去,隨便敷衍了太后幾句便是站起,意興皆無的模樣:“罷了,本想著闔宮來,總能盡享天倫之樂,如今連樘哥兒這個太子都不來,也算不上一家人。”
說罷,也不管皇帝如何,便是徑直離席而去。
皇帝素來敬重汪老太妃,更是明白當日若是沒有汪老太妃自己連皇位只怕都保不住,自然是不敢不聽汪老太妃的話,當即便也明白汪老太妃的意思。
在與汪老太妃傍晚談話一番后,皇帝便也直接下旨到甘泉宮,下了解除禁足的旨意。
紓甯只是驚奇:“汪老太妃?她與你感情很好么?怎么從前我雖知道這位汪老太妃,也想去拜見,你與皇后都不讓我去呢?”
林樘卻只是搖搖頭:“說實話,長這么大,都沒見過汪老太妃幾面。若說是汪老太妃因為喜歡我而教皇帝讓我出來,我自己都不相信。”
紓甯怔然,不知不覺間林樘對于皇帝的稱呼,竟是再一次冷漠了一個維度,直接從“陛下”變為了“皇帝”,一時之間自己竟也不知該以何種眼光去看待這件事了。
不過好像這件事情并不那么重要,本就不濃厚的父子之情,也不怕再生疏一點。
“那……那你怎么能讓汪老太妃幫你說話?”紓甯有些詫異,她實在是對于這位汪老太妃沒什么印象。
“大概是,汪老太妃本就周正守成,當年皇帝被廢太子之位,汪老太妃就是因著禮法正統的道理而反對。如今,人們都說我要被廢了,汪老太妃也是出于禮法規矩的罷。”林樘淡淡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