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唯有幾片散落路邊的碎木還記得前些日子那一場震撼了整個秦帝國的刺殺。
雖然這次刺殺沒有成功,然而卻給那些潛伏民間的“反抗分子”們提供了一種可能,也給了他們希望。
畢竟這是一次功敗垂成的刺殺,距離成功只差一絲。
張良這一石破天驚的舉動,也讓那些人看到了覆滅秦國的一絲曙光。
開了這么一個頭,恐怕這便不會是最后一次。
“走吧!”感慨了一番,子嬰便命令驅馬緩緩穿越了博浪沙。
“吾欲支力平天,可天下紛爭何時休!”
離開了博浪沙,子嬰等人沿著原路繼續回返,然而走著走著子嬰卻越發的感覺有些詭異。
先前路過之時,雖然震懾于始皇帝的威儀,周邊的百姓不敢太過靠近,然而遠遠的偷瞄幾眼的比比皆是。
然而這一路上卻絲毫沒有遇到一點人煙。
走著走著子嬰的疑惑在遇到一個村落之時升到了姐姐。
這一會正是造飯之時,然而一個不小的村落里卻沒有絲毫的炊煙飄起,仿佛一個死地一樣。
“轉向,去前面的村子。”子嬰命令道。
“長安君,天色不早,我們還是趕緊趕路吧,以免日頭落山之前趕不到驛站。”勸誡的是蘇嬋。
然而子嬰卻是面色冰冷的瞪了蘇嬋一眼。
“沒聽到我的話嗎?”
這個村落距離子嬰的馬車行進的路線不遠,就在大路的一側。
驅馬轉向,不一會子嬰等人便到了這個村子。
處處斷壁殘垣,許多墻壁上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間雜著一些深褐色的痕跡。
這分明是干透的血跡。
看到這里,子嬰怒瞪著雙目轉向了先前阻止自己過來的蘇嬋。
“張良行刺始皇帝及君上,而張良追之不及,上大怒。意以為博浪沙周邊百姓定然與之為一氣,下令周邊十里盡屠之。”
既然子嬰已經看到了這一場景,蘇嬋也沒有隱瞞繼續說道:“始皇有令,此事不可為君上知曉。”
子嬰的性格,嬴政經過這幾次的事情,也算是摸了個相差不離。
對敵人毫不手軟,然而對草木一般的平民百姓卻極盡的護佑。
若是讓子嬰知道,定然會借力勸阻自己。
自己剛剛被子嬰救了一命,若是再次反駁也有些說不過去,故而嬴政便直接避著子嬰下達了屠殺的命令。
周邊十里,有多少人家子嬰不清楚,然而子嬰卻知道就因為一場刺殺,便全部丟了性命。
閉上眼睛,子嬰長久的站在原地,任憑風沙掛起灑落在自己的身上,嗚咽的風聲仿佛臨死前的哭泣在耳邊不住的回響。
扭頭的一瞬間,子嬰仿佛突然間變得遲暮了許多。
自己從在趙國之時便處處為黎民蒼生急呼,博得了‘賢君’之名,不管是之前的三千童男童女還是之后的屠睢之事,他都用盡全力想要護佑一方百姓。
不僅是為了自己的內心、為了蒼生,也是想為大秦在嚴苛峻法下增加一絲溫情,少讓一方百姓怒罵一聲暴秦,說不得會為大秦延續一份生機。
然而三千童男童女沒救下,屠睢依然在南越屠城滅寨,這方圓十里的百姓又一次無辜落難。
子嬰這一刻突然間也有一絲頹然。
“走吧,回咸陽”
扭頭走進了日暮西風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