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斷壁殘垣,許多墻壁上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間雜著一些深褐色的痕跡。
這分明是干透的血跡。
看到這里,子嬰怒瞪著雙目轉向了先前阻止自己過來的蘇嬋。
“張良行刺始皇帝及君上,而張良追之不及,上大怒。意以為博浪沙周邊百姓定然與之為一氣,下令周邊十里盡屠之。”
既然子嬰已經看到了這一場景,蘇嬋也沒有隱瞞繼續說道:“始皇有令,此事不可為君上知曉。”
子嬰的性格,嬴政經過這幾次的事情,也算是摸了個相差不離。
對敵人毫不手軟,然而對草木一般的平民百姓卻極盡的護佑。
若是讓子嬰知道,定然會借力勸阻自己。
自己剛剛被子嬰救了一命,若是再次反駁也有些說不過去,故而嬴政便直接避著子嬰下達了屠殺的命令。
周邊十里,有多少人家子嬰不清楚,然而子嬰卻知道就因為一場刺殺,便全部丟了性命。
閉上眼睛,子嬰長久的站在原地,任憑風沙掛起灑落在自己的身上,嗚咽的風聲仿佛臨死前的哭泣在耳邊不住的回響。
扭頭的一瞬間,子嬰仿佛突然間變得遲暮了許多。
自己從在趙國之時便處處為黎民蒼生急呼,博得了‘賢君’之名,不管是之前的三千童男童女還是之后的屠睢之事,他都用盡全力想要護佑一方百姓。
不僅是為了自己的內心、為了蒼生,也是想為大秦在嚴苛峻法下增加一絲溫情,少讓一方百姓怒罵一聲暴秦,說不得會為大秦延續一份生機。
然而三千童男童女沒救下,屠睢依然在南越屠城滅寨,這方圓十里的百姓又一次無辜落難。
子嬰這一刻突然間也有一絲頹然。
“走吧,回咸陽”
扭頭走進了日暮西風里。
事至如今,所有的事都已經塵埃落定,至于能不能抓到張良已經不是子嬰能夠左右的了。
吃完蘇嬋取來的飯食,子嬰便如釋重負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抬頭一看,日頭將暮,自己竟然睡了一天。
第二日修整了一日的巡游隊伍便繼續了自己的行程。
因為有傷在身的緣故,始皇特許子嬰在陽武縣修養數日,而后先行回返咸陽主持修建驪山陵墓,不必再伴游巡行。
雖然沒有明說,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對子嬰原先“常伴君側不得詔令不得私相交往。”的處置可以說名存實亡。
而今子嬰不但不需要伴君而行,而且原先監視子嬰的侍衛宦官都已經撤銷了。
回咸陽主持驪山陵墓的修建,自然不可能不和人打交道,不得私相交往的處罰也就自然無從談起。
經過了博浪沙一事,誰都看得出來,哪怕始皇擔心子嬰在軍中的勢力,不再讓他之掌軍權。
但是從始皇帝能夠讓子嬰主持修建驪山陵墓這樣的事,也可以看出長安君的地位至少已經穩固了。
而且長安君如今甚至可以當做震懾六國遺民的威懾力量存在。
次日一早子嬰和陽武縣令在城門外一同目送始皇帝的的隊伍東去后,便留在了城中。
有子嬰這么一尊大神留在陽武,陽武縣令自然是不敢懈怠,不論是歌舞美姬還是山珍海味一刻不停的往子嬰這送著。
生怕有一絲怠慢。
子嬰這次受的傷看似嚴重,不過都沒有傷到筋骨,在陽武縣呆了數日,靜極思動的子嬰便帶著侍女蘇嬋和幾名護衛離開了陽武縣。
計劃原路返回咸陽。
這一次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伴駕而游,如今也確實有點想念家里的人了。
離了縣城不多久便再次來到了先前遇刺的博浪沙,此時的博浪沙經過一波波軍士的搜尋早已經重新變得平靜了下來,依然是那么的綠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