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和周通在對題,周通照舊地“完了”“完了”,程平無奈地笑了,周通這“完了”金句從縣試說到禮部試,不知是該說他考試運好,還是說這其實是學霸的謙虛。
看程平不說話,楊華問:“你怎么了?”
程平歪歪脖子,皺眉:“脖子僵得慌,頭疼。”
楊華看她,“你且站一站。”
程平停住。楊華一手扳住她的肩,另一手掌貼在她后背肩頸處,用力揉下去。
程平不提防,一聲慘叫。
平時程平說話都注意著,盡力低沉一些,不顯出女子聲音特征來,這一嗓子卻又嬌又尖,楊華不僅一怔。
周通笑話她,“兒郎家,這點疼都忍不住。”
程平心虛地看看楊華,故意埋怨:“你這簡直是酷刑,莫說兒郎,野狼也禁不住啊。”
楊華笑了:“你這肩頸都僵死了,難怪疼。你忍忍,我幫你揉開,就會好些。”
程平趕忙擺手,“忒疼了,還是別揉了。”
楊華放柔了口氣:“我輕一點,輕一點,很快就不疼了。”
程平還是齜牙咧嘴,卻不敢喊出聲兒了。
主考監考們收好試卷出了貢院,互相告辭。
陸允明正登車,聽了程平這一聲喊不由得回頭,默默看他們一眼,放下了簾子。
兩個監考的老叟同行,其中一個皺眉:“貢院門口,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另一個笑他:“隱蘆當年寒窗苦讀的時候,肩頸怕也是不舒服吧?”
頭前的老叟也不由得笑了,說起家常:“如今越發不好了,伏案看書多了,肩背便酸疼難忍。”
“隱蘆不妨試試熱敷,平時練練五禽戲,亦可緩解。”
聽著程平他們隱約的笑語、監考們的對話,還有別的考生們討論題目的聲音,陸允明閉目倚在提花背靠上,輕聲吩咐道:“走吧。”
程平受了楊華這幾下子“酷刑”,到底輕松一點了,三人一起走回館驛去。
回去了先去拜白別駕。按說白別駕賀完了元正,任務完成就該回去了,但朝正官們一般都等著禮部試考完放榜才回,也算有始有終的意思。
程平等因為頸椎病的問題耽擱了一會兒,落在了后面,白別駕屋里已經來了不少人,坐在最前的是幾位進士科的,遠的是明經科的,靠近門的是幾個寒族明經士子。
程平等進來,行了禮,自發自覺地也去最末位待著。
白別駕看他們一眼,竟然主動問程平:“程郎君此次帖經考得如何?”
程平恭敬答道:“倒是都答上了,只是恐怕有幾道不大準,還要查過書才知道。”
“平日便跟你們說,莫要依仗著那一二分小聰明便自謂了不得了,還是要腳踏實地的,果然,如今到了見真章的時候,便露怯了。”
程平只好肅立聽批,別的士子們也做領訓狀。
又訓了幾句,白別駕終于揮揮手,眾士子退出。
程平與周通、楊華對視一眼,聳聳肩,無奈地笑了,真是身心俱疲的一天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