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問這驢子腿是怎么受的傷,又為何賣它。
賣驢子的說,是去歲雪天滑倒摔的,雖好了,終究有點跛。他主人新外放為官,再騎這驢子不相宜,于是便賣了。
聽了這說法,程平把露出來的一點碧色官衣往包袱里塞了塞。
圍著這頭驢看了看,也掰開嘴瞅了瞅,最后又騎上跑了一圈,程平回來便決定要了。
季元春對程平這么急急忙忙地買坐騎有點奇怪。
程平給他解惑:“某住城南,一開坊門我就疾走過來,到了戶部,估計恰巧趕上吃公廚提供的午飯。”
季元春又“噗嗤”笑了,問道:“悅安何不在這附近賃屋而居?”
程平一口老血,市中心高檔小區是我一個家里八輩貧農、才畢業剛工作的大學生能租得起的嗎?
季元春也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何不食肉糜的錯誤,趕忙行禮賠罪,訕訕地笑道:“某于物價貨值不甚了解,又常常不辨方向,故而出門都有家仆跟著。”
程平點頭,這大約就是那種生活自理能力稍有欠缺的數學家坯子了……
季元春為彌補剛才自己的無知,又道:“聽聞無家小的可以住官舍,悅安以后申請了官舍就好了。”
程平搖頭:“難……”
對官舍的事,程平原來聽老師柳夫子提過——當然,不是他住過,而是他一個相得的同年住過。
這官舍,簡單的說就是京官的單身集體宿舍,便在皇城邊兒上永興坊內,只有不帶眷屬的可以申請。官大的,分的地方大一些,位置也好一點,像自己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官兒,即便申請上,恐怕也要與人同住——太危險了,程平寧可每天早起一會兒。
因為季元春的路癡屬性,程平把他送回館驛——他原是貢舉,現在住的還是官家提供的地方,暫時不用為住處發愁,看他家境不錯,以后或租或買套房子,估計也容易。
季家家仆都快急瘋了,今天說是領告身去去就回,非不讓跟著,結果都過午了還不回來,已經出去找了一波,沒找到,這會子見他安然回來,都長出一口氣,又對程平千恩萬謝,弄的季元春很沒面子。
程平咧嘴笑著與他告了別,騎著自己的瘸腿驢,趕回城南去。
回去把驢拴在房東空著的牲口棚里,先把在東市買的幾樣糕餅送一些給房東老丈家,算是授官“同喜”一下,也順便說了驢子的事。
靳老丈看程平果真授了官,簡直比程平還激動,滿口地說,這驢子以后自己可以替郎君照顧。
程平笑著謝了他,又出門去找同坊的趙二買牲口草料。
受了他的賀,甚至吃了趙家兩杯水酒,才又回來,天黑透了,才忙完坐騎的事——好在是同坊,坊內沒什么嚴格宵禁。
因為中午吃得多,不餓,剛才又在趙家吃了兩口,晚飯也就算了。燒了熱水洗漱完,程平銷上門,換上官服,在銅鏡里左右照照,不由得遺憾地搖頭,可惜沒自拍神器,不然拍個照片發朋友圈,明自貶實嘚瑟地配文:“新工裝,大家看看穿上像絲瓜、苦瓜還是黃瓜?”
狐朋狗友們必須一排超綱回復:“又胖了,幸好我不是紅綠色盲,不然得說像西紅柿。”
“樓上說西紅柿的別走!我加倆雞蛋,一起把這廝切了煮湯,竟然悄沒聲兒的就混進了gwy的隊伍。”
“只有我想到了黃瓜的引申意嗎?【猥瑣笑】”
程平一想就知道她們會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