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立刻肩就塌了,陸尚書,你行的——又作詩!
陸允明的提議立刻得到附和。
陸允明作為首倡者,又是才名在外的,自然要先作,他略一沉吟,便口占一首小詞。
前半闕鋪陳酒宴豐盛、歌舞好看,以顯示主人的好客,詞風很是典雅富貴。后半闕卻突然畫風一變,“十年一別,征路相逢,明日又客行。回望處,夕陽千萬峰。”2
何府尹認真地看著陸允明,半晌,唏噓一嘆,離席走過來,“誠之,來,我們滿飲一杯。”
有陸允明作的主旋律壓陣,后面的詩作都少了些靡靡之氣,多了些典雅憂傷的文人情懷,宴會還真的“幽賞未已,高談轉清”起來3。再后面的歌舞飲酒,也都沒超出正常范疇,一直到酒宴結束,都沒出現程平以為的掉節操場面。
陸允明帶著戶部諸官與東道主們告辭,何府尹笑道:“我知你掛念王命,故而喝得不夠暢快,待我任期滿了回京面圣時,我們一定一醉方休。”
陸允明瞇眼笑道:“好!”然后由侍衛扶著登車而去。
看著黜陟使儀駕走了,郭巡院小聲問道:“府尹如何沒讓雁娘……”
“襄王夢里都是社稷事,沒有神女,不必多此一舉了。”何府尹背著手,轉身搖搖頭走了,“本官舍出面皮,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自求多福吧。”
陸允明喝得確實有點多,頭有些疼,本也有些傷風癥狀,這下子更嚴重了。
來到館驛,洗漱過,頭越發疼了。
看他面色不好,用手指揉眉心,侍衛楚信道:“奴去找驛丞,問他坊內哪家醫館可靠。”
陸允明擺擺手:“都這個時候了,不要多事。我睡一覺,明日也就好了。”
“還是看一看吧,阿郎睡不好,精神不濟,明日怎么應酬?”
陸允明皺眉:“你去找程主事,他備了好些藥飲子還有丸藥。治這種常見病的,他那里肯定有。你去要些來就是了。”
楚信叉手,轉身出去。
程平喝得不多,最多算微醺,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干爽衣服,正晾頭發,不意這時候有人找,趕忙拿簪子挽好頭發,身上收拾齊整,開了門。
聽楚信說了癥狀,程平翻出一劑藥飲子,三種藥丸。
“飲子是解酒的,這個丸藥是退熱的,這個鎮痛,這個可以內清火熱、外散風寒。若是不體感惡寒,就不用吃這個退熱的,別的盡可以一同服用,我問過醫者。”
楚信謝過程平,接過藥來,臨行抿抿嘴,又看她一眼。
這次跟陸允明來的是楚信——就是上次東市救過程平一次那位。這位楚侍衛跟韓秀不同,說話少,但很會做事,程平跟他卻不似跟韓秀親近。
這是有話說?
程平挑起眉毛,好吧,我知道這時候不只藥過去,人也得過去表示一下關心。
“楚郎君,等我!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座主。”
楚信停住腳,還好,阿郎這位門生不太笨。
看見程平,陸允明卻有點驚訝。他瞇眼笑道:“你怎么還親自送過來?”
“楚侍衛說座主不愛吃藥,讓我來勸勸。”程平笑道。
陸允明看楚信一眼:“多事。”
楚信看看陸允明,看看程平,拿著藥引子出去煎。
陸允明只著中衣歪在榻上,身上搭著薄毯,用手支著頭跟程平說話。
他因為喝了酒,眼周泛紅,眼睛里卻水汪汪的似有波光,眼神也不似平時嚴肅,帶著點迷離,終于把他的桃花眼風情全部顯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