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沒有明顯地反駁趙主簿,只是笑道:“且等白縣尉回來我們再說這個,現在什么都是一面之詞,當不得真。”
程平招呼吏人上茶,問起縣里一些庶務,李縣丞和趙主簿分別給她解答。對他們的分工,程平也大致了解了,李縣丞主抓戶籍、錢谷、稅收,趙主簿則管稽考簿檔和縣衙庶務。2程平又問了問到州府的路途。
趙主簿笑道:“名府想來是要去拜見刺史?穆使君最是仁德寬厚,名府見了就知道。”
這位莫非是穆刺史的人?還是狐假虎威?程平面上卻做欣喜放心狀:“真好!遇到一位仁德寬厚的上官。”
三人直聊到快敲暮鼓了,外面終于傳來密集的馬蹄聲。
趙主簿笑道:“一聽便知道這是白縣尉到了。別人再沒有這樣大的動靜。”
程平看他一眼,只是笑笑。
果然是白直等到了。他身后的衙役把女犯摜在堂前地上,白直叉手:“下官把女犯帶到。”
程平點點頭:“辛苦了。”眼睛看的卻是女犯。這女子發髻散亂,面目腫脹有傷,目光散亂怔忪,坐在地上不言不語不哭不鬧,宛如行尸走肉。
“你是魏氏?事情是什么樣的?你對本官講來。”程平道。
程平說了兩遍,那女子才抬眼看程平,程平只覺得她的眼中空洞洞的,除了有些驚恐,看不到別的內容。
程平把聲音放得更溫和些,又問了一遍。那女子卻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說。
看程平似乎拿這女犯沒辦法,趙主簿趕忙為上官分憂,提醒她:“這種奸邪之徒,不動大刑,恐怕不會招的。”
程平卻道:“先押下去吧,回頭我們查過其他,再提審。”
程平問白直:“尸檢如何?”
白直掏出尸格給程平。
程平細看,尸體身上一共有兩處刀傷,一在臂膀,一在心肺,后者是致命傷,并無其他傷痕。
程平問:“找到兇器了?”
“找到了,是一把切瓜細刀,刀痕對得上。”
“在哪里找到的?問沒問過,這把刀平時在哪?”
“便扔在臥房。平時在廚下,夏日偶爾也拿到房里切瓜吃。”
程平笑著看他一眼,思路一樣啊,少年!所以,是什么愿意讓一個女人提前備好兇器,要刺死丈夫呢?
程平對板著臉的白直笑道:“齊同可探查出什么?”
白縣尉成為本縣第一個被程縣令稱字的官吏。李縣丞看一眼程平,趙主簿笑一下。
“下官問了左鄰右舍還有姚家仆人婢子,這姚大郎長相粗陋,卻娶了漂亮娘子,便總狐疑些什么,時常毆打魏氏。據姚大郎貼身仆人講,事發前,他在城里妓家過夜,晨間還喝了酒。”敘述完事實便停住,并不說自己的推測。
“據姚老丈說,魏氏昨日曾回娘家,你去她娘家看過嗎?可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發生了什么事?”
因想著還要訊問魏氏,關于魏氏行蹤的事,白直就沒大在意,不想小縣令會問起……
白直抿抿嘴道:“名府直接訊問那魏氏不就行了?”
程平攤手:“魏氏跟掉了魂兒似的,怎么問?”程平終究帶著現代人的思維特色。
不想白直“嗤”地笑了,“程縣令不會是憐香惜玉吧?直接上邢就是,不用大邢,鞭笞幾下,管保什么魂兒都回來了。”
程平抬起眉毛,負著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趙主簿連忙道:“白縣尉也是為探查命案心切,出言急躁了些,還請名府莫要怪罪。”
白直瞥趙主簿一眼,從鼻子里哼一聲。
程平卻淡淡笑道:“無妨。”她自己不知道,此時的神情與陸尚書像個十足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