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氣一點點退去,程平心里的弦越繃越緊,一年之計在于秋啊……
看著壟里的莊稼泛了黃,程平便把騎兵打發出去——巡視云州北界和西界。
騎兵統領林校尉對程平行個軍禮,“使君放心!”
程平點點頭,“當心!”
邊境上的明哨暗哨都加了一倍;經常被騷擾的西北部村鎮的陷馬坑、陷阱也都挖了起來;團練士卒依舊如春耕時一般布置分工;州府及各縣募兵都進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接應援助;全云州公務人員暫取消半日值守制,全天候待命……整個云州就如一張大弓,被程平拉得滿滿的。
吳長史知道程平不是那聽不得異見的,便提出自己的看法,“我們如今與回鶻相處得頗為香甜,回鶻權貴們也從中獲利不少,他們不至于還來犯邊吧?”
程平搖頭,“只喂肉,是馴不服野獸的。況且我們現在手里有更大塊的肉,卻不給它,只怕那獸會暴起傷人。”
吳長史想了想,點點頭:“下官受教!”
楊華從外面回來,身上披著戰甲,手放在橫刀把兒上,俊秀的臉帶著些悍勇之氣。
司馬在古時本是管軍政的官,后來變了味兒,楊華卻把這云州司馬當出了幾分“古意”,前面帶隊出使,現在成天在募軍中滾,硬生生把個白面書生打熬成了黑臉小將。
楊華與吳長史見了禮,坐在自己慣常的座位上。看著似鐵了心投筆從戎的楊華,程平笑問:“兩隊對抗,誰贏了?”
喝一口仆役端上來的菊花飲子,楊華笑道:“果然讓你料中了,還是劉隆那隊更強一些。”
程平得意一笑,“劉隆帶著一股子野氣,帶的兵也跟草原上的群狼似的。趙遠雖通兵法,卻太中規中矩了。”
楊華和吳昆都點點頭。
……
如此又過了十幾日,眼看壟中糧已經收了大半,處在緊張空氣中的眾人不免舒一口氣,看來今年回鶻人不會來了。
朔陽縣縣衙里,縣令郭新與縣尉倪萊正在說話。
倪萊笑道:“使君太也小心了些,弄得好像回鶻人隨時會大兵壓境一樣。我這陣子連做夢都是回鶻人。”
郭新卻搖頭道:“莫要大意了,我們本來靠北,容易著了回鶻人的道。之前缺兵少人,讓回鶻人劫掠了去還有說辭,今年若是防備不好,怕是會被責罰的。”
郭新憨厚,倪萊與他處得極隨便,當下玩笑道:“使君是文官,難道還能因此打我軍杖?”
關于文官兇不兇悍這個問題,郭新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說了前次去州府看到的邸報:“陸相也是文官,不照樣把運河沿線各藩梳理了個遍?”
倪萊:“……”怎么忘了那位了!
正說著,有人急步跑進來:“報——探馬來報,回鶻犯邊,奔著桃花鎮而去!”
郭新和倪萊都“嚯”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