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對云州刺史程平的那些彈劾,因為云州保衛戰的艱難和頑強,到底沒有人再提——政客也是有下限的。
對這位“門生”,皇帝是真心喜歡。膽子大卻謹慎,有才華又踏實,從吳昆的密報中能看出來,他也確實一心為公。這回領著云州扛了過來,西北事解決得這么漂亮有他很大的功勞,但關于怎么升他的官,皇帝卻有點發愁。
他現在已經是正四品下的下州刺史,再放地方,就要放中州,放去哪里好呢?若放朝堂的話,真是升無可升——各部侍郎也不過是正四品下。他這樣的年紀,是無論如何不能擔任各部尚書的。閑職倒是有,但真讓他“閑”,皇帝又覺得可惜。
在與陸允明一番閑談之后,皇帝終于下定決心,就讓他接著回戶部吧,當左侍郎,給竇七幫忙。
對能再回戶部,程平很高興,老工作,老上司,省得熟悉環境了,再說自己本也長于經濟。
皇帝對她笑道:“襄州、潁州都出缺,我本來想讓你再去歷練幾年,但誠之說,竇七那里實在撐得艱難,你去幫他一陣子吧。”
程平笑著答“是”。
雖說同階朝官高半級,但皇帝沒給“得意門生”升了官,心里總有點過意不去,他又是看誰順眼就可著勁兒對誰好的性子,于是決定給程平來點經濟上的補償,除了賜財帛以外,還賜給她一套宅子。
皇帝還同她商量,“有一套修行坊的大宅,很是軒麗;還有一套永興坊的,雖整齊,卻有些狹小……”
永興坊啊……程平笑道:“臣主仆加一起不過十幾個人,賃宅或是住官舍即可。”
皇帝笑道:“哪能在京里沒個宅子?既然你家口少,便住永興坊吧。離著皇城也近,上下值也方便。”
程平趕忙行禮謝過。
對程平的封賞,只能采用這種實惠的處理辦法,對陸允明的卻張揚得多。陸允明加金紫光祿大夫、弘文館大學士,賜勛上柱國,封魏國公,一時風頭無兩。
程平卻有點擔憂,他還這么年輕,就位極人臣,而且在軍中又有這般影響力,現在前面有陳相、鄧相擋著,還沒什么,若兩位老相公致仕……面對這么一位手握權柄、正值盛年的宰相,即便再君臣相得,皇帝恐怕也有想法吧?不過想想歷代名臣,誰不是幾上幾下?這條路本來就是有起有伏有彎道的。
程平再返朝堂,自然免不了人情往來,比如拜見鄧相。鄧相似吃了神藥,這么多年,一直不見老,真是個豐神俊朗的老頭兒。
鄧相這個人確實有魅力。他給程平分說現在戶部的形勢和問題,給出指引,卻不咄咄逼人,溫煦煦的,猶如冬日暖陽。面對這樣的老牌政治家,程平也虛心請教,一教一學,就事論事,頗有點師生的樣子。
在鄧相處,程平還見到了別的幾位朝廷大員。程平是后輩,聽的多,說的少。出了鄧相的門,程平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參加了一次鄧黨會議。
程平也去拜見了陳相。與鄧相不同,陳相這一兩年老得厲害。陳相本是個身姿英偉、面容嚴肅的樣子,這次再見,卻瘦了很多,臉上都是褶子,嚴肅倒還是一貫地嚴肅。
另一個相貌變化得讓程平心驚的是竇尚書。因竇峻的性情,程平幾次回京述職都只去他門上投了個名刺而沒見人,這次再見,竇尚書竟然兩鬢斑白了,臉也越發地瘦,可明明上次分別時,他還是青年人模樣。
程平不由得交淺言深了一句:“尚書要注意身體啊。”
竇峻能聽出她的真心實意,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你能回來,我也輕松些。”
程平連忙施禮:“愿意追隨尚書。”
程平又親自送上邀請帖——就趕在上巳節假期,在新宅辦兩日溫居宴,也算重回“京城社交圈”的開始。
溫居宴請的客人即便不刻意區分陳黨鄧黨,也能看出,還是鄧黨為主,其次是戶部無黨無派的同事,陳黨也有——比如同住永興坊的陸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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