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再多存有偏見,但此刻也無法對齊若云存有質疑,她一向都是恩罰并施,理應對他的情報帶來表示。
鳳拂音瞇了瞇眼,微寒的眸光逐漸鋒利。
齊若云跪地仰望女人神色的微妙變化,也知她是將自己的話記往心里去。
索性趁熱打鐵,繼續道:“微臣那日只聽糧道一事,具體做了如何臣并不清楚,但是……”
但是只此的片面之詞,就已足夠。
二人都深黯糧倉對戍北城外的將士們意味著什么。
糧道之事,寧可錯信,也絕不可能放過。
鳳拂音了然于口,前世蕭璟與她決裂之后,也是回到南楚,回到南楚與西北交攘之地。
以他對蕭璟的了解,西北此時或許早已建起他的勢力,如今群龍無首,但也絕不會一盤散沙。
或許窛待新主接手,或許…是另飼時機。
鳳拂音深吸了一口氣,頷首回應齊若云的話:“本宮知道了,糧倉一事本宮會派人前往勘察,齊大人你……”
清冷的眸光在男人上下掃視一番。
齊若云明顯瘦削許多,身上或者還留著被蕭璟折辱下而未痊愈的傷。
他說再多也只是個上京貧寒的書生,自我比不得那些中舉的世家子弟來的寬裕。
鳳拂音猶豫,一時竟也不知道說什么。
“齊大人若是手中暫不寬裕,本宮或許可以作保,允你先在吏部支出兩年的俸祿。”
本也想府中直接出些銀子算為賞賜,但鳳拂音想了想卻并沒有這么多。
天下寒門子弟多的是,她雖對眼前齊若云的際遇有一絲憐憫,但也沒到充作濫好人的地步,何況,她與他,又有何關系。
一個消息,支你兩年俸祿,也算是銀貨兩乞的交易。
“本宮的確打算過些時日動身前往江南,齊大人對江南之況熟悉,到時候你就隨駕出行吧。”她道。
“是,微臣領…旨。”
齊若云苦澀低頭叩首。
他沒想自己報出的糧倉之事也只好換來這么些,為官兩年的俸祿也統共不過百余兩,這些銀錢,在京中的開銷夠干什么?
他又想起,那年夏日追在他身上的小公主,
在他傳授的書院中捐贈香銀,一下就是數萬之兩。
那時的公主看他的眼光充滿崇拜與仰慕,而如今卻只剩一些…拒之千里的寒霜。
愛與不愛,差距就如此大嗎?
眼前的女人矜貴尊睥,可隔著華麗的錦服之外,她的心,就像被世上最堅硬的冰柱層層包裹住一般,半分都讓人無法捉透。
天下女人,果真都是如此。
齊若云不甘心地抬起頭,心中懷有敬意地仰望著她。
冷艷清貴,高不可攀的公主,她的臉上永遠都是那么冰寒,那么嚴肅,拒人于千里之外。
幼時他對她,也不過曇花一現,一時興起。
這樣的公主,是否也會對一人,對他銘記刻骨愛慕此生。
或許有吧,或許…也根本不會吧。
不,不會,他不相信。
齊若云心中猛的對其置否,
皇家無情,這點從來都不曾變過,無論是當年的先帝,還是如今的長公主。
心中哀默一聲,那點妄想,終是完全放棄。
“臣謝過殿下恩典,時辰也已不早,微臣先退下了。”
“齊大人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