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的回答便是“蕭安”,而如今這個名字卻出現了這里,冠以這樣的身份,
愛子……
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無數的謎團像一雙厄然掌控的大手,這雙手,在這一瞬之間掐上蕭璟的咽喉,死死勒住他的胸脈,令他再那難以揣上氣。
這算什么,就是那荒誕無稽的夢嗎?
男人沉鎖著眉,他至今都記得鳳拂音那夜在囚獄之中,與他說的驚悚噩夢。
殿下說,在夢中,他將她囚禁,將她折辱,將她視為禁臠。
這孩子,也是這時在那夢中嗎…
蕭璟沉吸了一口氣,心中復雜無比,早已說不出什么心境。
他不信神明嗔鬼,更不信這些無端妄談。
但以大長公主鳳拂音的性子,會這么執著一個無法看透的噩夢?
今日所有的疑問都深埋在心中,蕭璟哀嘆一聲,轉過身打算繼續他的事。
而此時,門外傳來家步。
時而輕緩時而沉重的步伐回蕩在外走廊上,寂靜的夜,聽得格外清楚。
蕭璟頓了一下,想到是不是顧云洲栽了。
但若真的栽了,那些人也不可能這么快找這里,瞇眸環了眼四周,蕭璟退身,躲到祠內神像后。
他剛藏身好的一剎那,門便被推門,帶動外頭吹進的冷風,又吹滅了一盞油燈。
蕭璟屏氣,慢慢藏匿。
蹲下身,將身子藏于神像旁的貢桌后,撩開貢桌上的幕目,將視野遞來。
昏暗的燭光刺得眼睛火辣,但就如此,他還是看清了來者的面目——鳳拂音!
殿下,殿下來這作什么?
鳳拂音里頭還是寢衣,外頭也就只裹了件看著就極其單薄的披風。
瘦削的肩翼在這昏夜中尤顯單薄。
被院外頭的動靜驚醒后,鳳拂音也再無法入睡,在屋內閑看了一會書便有人來稟他,說府內潛入了不明之人。
不明之人?
來她府中,要么索取錢財,要么索她性命,鳳拂音相信,在北淵境內,還沒有這等膽識之人。
暗衛來報,那人是向東的方向。
鳳拂音加了人手前去追趕,而自己卻不知怎得走出了寢院。
那人向東,她沿著反方向漫無目的的走,沒想,卻到了這。
鳳拂音望了眼上方,走到祭桌前,舉起油燈將旁邊吹滅的一盞點上。
火燭又一次亮起,搖曳的火光襯出女人此刻清冷蒼白的面容。
女人并未急著放下油燈,而是舉著它,來到蕭璟的“棺”前。
鳳拂音久久凝著眼前這座漆黑沉木的棺槨,里面躺著她最厭惡卻也曾最深愛之人。
過往再多厭惡與憎恨,在這棺槨面前,卻也變得不值一提。
她與他斗了兩輩子,蕭璟,終是你輸了。
可為何本該以勝利者之姿的我,心中卻無分毫喜悅。
鳳拂音輕柔撫摸著棺槨,閉著眼。
那日蕭璟臨死之際的場面卻映入她腦中,她不顧一切地趕來,卻最終只趕上他的尸首。
萬箭穿心,何等哀莫。
“你果真是恨我的,對嗎?”
女人的聲音在這幽冷半空中響起,她倏然睜開眼,凝著棺木:“蕭璟,死都要挑這種最硬氣的死法,是生怕本宮記不得你一輩子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