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在這幽冷半空中響起,她倏然睜開眼,凝著棺木:“蕭璟,死都要挑這種最硬氣的死法,是生怕本宮記不得你一輩子嗎?”
這聲音太過凄慕,哪怕如此低沉也難掩他其中的滿腔憤怒。
蕭璟怔在躲避之處,聽著女人恨極自己的話。
他很想出去與她解釋,解釋自己并非這樣,他更想問清,問清殿下那牌位之事。
可終究…
形勢比人強,他不可能貿然出去。
他們之間,注定無法坦誠溝通,永遠隔膜著什么。
鳳拂音猛的站起,盯著那棺木狠狠道:“本宮告訴你,我很快就會忘了你,且永遠都不會想起你。”
“西南糧道之事若真是因你,北淵數萬將士的殘骨…蕭璟…就算我死后,做鬼也不會忘記你,你記住,記住!”
女人的語氣極為強烈快速,瞪大了眼睛,滔天的怒意恨不得將眼前的棺槨鉆出一個洞目來。
雖是威脅之詞,但聽著更多卻像壓抑許久的宣泄。待得她說完,鳳拂音扶著胸前大口喘著氣息。
背靠著蕭璟的棺槨,鳳拂音靜靜坐下來。
尸身找來時已大變個樣,蕭璟生前胸口中了數劍,止不住的血意。
隨后又在亂葬崗被曬了三日,雖勉強能認清他的面容,但是肉身卻已大半開始腐爛。
她承認,自己不愿見到蕭璟這副樣子,蕭璟雖在她心中已經崩塌,但她不想此生最后一次見他,他是這個樣子。
于是,便派人為他收遺容。
鳳拂音傷心已停,扶著棺木漸漸起來,堪堪穩住自己的身。
門外傳來腳步聲,侍衛前來復命。
“回殿…殿下,那黑衣人屬下并沒有…抓到他,讓其給跑了。”
“什么?”
鳳拂音一下被吸引視野,聽得這話,心中升起怒意,狠狠斥道:“這是公主府,你們本宮府上能讓人跑了,那本宮留你們干什么,一群飯桶!”
“殿…殿下恕罪。”那侍衛顫顫巍巍地低聲,“是那黑衣之人的輕功極佳,屬下去追了,結果…”
“結果什么?”
鳳拂音一下震怒,連著方才的惱怒順應激發出來:“上京腳下,本宮公主府就任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本宮要你們有何用?”
“殿下恕罪!”
“派人繼續去追,人抓不回來,你們也不必回來了!”鳳拂音沉聲道。
暗衛領命轉身退下。
鳳拂音從來都不會因自己的情緒隨意遷怒他人,但今日,她卻是不知怎么了。
回身望了一眼棺槨,鳳拂音最終還是選擇轉身離開。
門被輕輕闔上,一如往日的寧靜。
蕭璟這才從后方走出,一步步從黑暗步入半昏之地,轉身望了眼令他疑惑的牌位,又循著鳳拂音離開的方向望了望。
他最終還是沒再說什么,用手段撬開棺槨,將那尸身翻過來,完全最初本該做的事。
一切結束,蕭璟從窗外跳出。
趁著月色黑暗,很順利地離開公主府,來到城中與顧云洲約定的匯合之地。
到時,顧云洲早已在那候著他。
“得手了嗎?”
“嗯。”
“好,那我回府,你也即刻離開京城吧。”顧云洲說完就欲要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