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辦事有多么精細她是知道的,他不會給任何人留下這么輕易察覺的把柄。
天衣無縫,是他一貫追尋甚至秉承的。
然而,他不知…
就算百密,也終有一疏!
蕭璟是左撇子,他常貫左手握劍,左手練功。
他左掌之間是有無數粗繭,且左掌間的顴骨也明顯比他人高處許多。
兩人曾今歡愛時,她便最厭蕭璟在她情緒最高漲時,拿左手間粗糲的老繭一寸一寸摩撫她的皮膚。
那種不斷涌入的戰栗感,令她欲罷不能。
不過她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用這樣的方式來驗查,他是否就是蕭璟。
視野落到這具尸身的左手之上,鳳拂音輕輕將左手拖起,那里雖有些腐爛,但還是可看出痕跡。
掌心雖也有粗繭,但蜷起的顴骨不同。
如此只能說明他的左手雖有勞作,但勞作的強度遠沒有到蕭璟那個份上。
不同,此處不同。
鳳拂音心中又多了幾分肯定,那若是只憑如此,還是不能完全斷定。
她,還有最后一計,
若此策也通,那只能說明…她又被蕭璟騙了。
蕭璟百毒不侵,毒液融入血液,可使鮮紅血液不變,而常人血中融入毒液,只會以紅化黑,變成暗紅之色。
鳳拂音想到便動手,從袖中掏出匕首,沿著這尸身胳膊,劃破一道細微的傷口,
還未僵化的身子因為裂口,汵汵有血液流出。
女人起身,走到祠堂上方祭祀的桌后,鳳拂音半蹲下身,從桌下暗格處掏出一包砒霜。
砒霜為粉狀,倒入下去,便可立竿見影。
細微白粉沿著劃開的傷口緩緩倒入,細微的粉末觸入鮮紅的液體,立刻變為虛無。
鳳拂音雙眼凝滯,死死盯著融入血水中的砒霜,視線專注,不敢絲毫的疏漏,似乎要將這血管之內狠狠貫穿。
砒霜溶于血水,慢慢凝結發作。
明艷的鮮紅逐漸被暗紅取代,
發出刺鼻難聞的腥綢,男人小臂之間劃開的肌膚也慢慢呈暗紫之色。
眼前之景,已經無需再說什么。
鳳拂音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欺騙,心中憤慨轟然而上,被欺騙的憤怒也一瞬間爆發,
她猛的起身,撕下房梁上掛起的白幡,將它全番扯下來,狠狠置于腳下。
蕭璟,蕭璟!
好,你果真好的很!
女人瞳目怔大,望著祠堂周遭的一切,這里本來是所有都已打點好,只等自己定下時日,送他出喪,
如今謊言拆穿,再看這里的一切。
鳳拂音只覺自己簡直像一個小丑,一個被人耍得團團轉,荒誕滑稽,無比可笑的小丑。
自己因他之死,氣結悲憤,昏迷數日,結果到最后只是他的一場金蟬脫殼之計,那她呢,她算什么,她這一切算什么?
鳳拂音跌撞地抄起祭祀桌上的空盤,狠狠朝著角落里砸,力道逐漸失控,眼眶中的眸色也逐漸變得猩紅。
早已顧不得抓取的是什么東西,只是到得手中便狠狠向著遠處砸去,泄憤一般地揮亂。
“嘭————”
“哐當…………”
屋內不斷傳來清脆的撞擊與碎裂聲,祠內變得一團亂糟,油燈被吹滅,猩黑一片。
過了許久,鳳拂音才終于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