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在她離開之后,也隨即下榻。
臉上依舊是未褪盡的疑惑,她不知道阿音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問起她這個。
顧云洲…
沈清臉上露出深沉凝重之色,阿音是什么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
重情、重性!
姑母嫁入皇宮,卻自刎陪著先帝去了,還有當年的皇表兄…
她知道,阿音看著堅強,面上未露出絲毫的悲慟,但實則心中卻早已千瘡百孔。
皇室子孫凋零,這一輩的嫡系也沒什么其他人,鳳拂音真正的血親也唯有他們,唯有他們沈家。
她相信,阿音定是查到了什么,才會今日有她詢問抉擇顧云洲的事。
顧云洲…
沈清驀然,回想起男人這些日的一舉一動。
顧云洲往日,雖然平日也時有公務,但每次回府,也是淡然微笑,沒有什么心事的樣子。
但是近來,不知從何時起,顧云洲歸家會比平日晚,臉上也時不時泛起愁容,
她記得…是前幾日,深夜,顧云洲以為她睡熟沒有察覺,后半夜他起了身,換了身衣服…
等他再回來,已將近一個時辰之后,身上滿是冷意,甚至還聞到淡淡的腥味。
男人換了衣裳,掀開被褥,重新入眠。
他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道,以為今夜房中的沉香足以令她安睡天明,可他不知,沉香被她換過,足足少了一半的量。
臥榻之側酣睡的男人,他的習性,他的細微舉動,沒有人比她沈清更熟悉,顧云洲變化伊始,她就察覺到了。
哪怕他掩蓋的很好,可總有一些無法遮彌。
沈清又想起前些日他叮囑自己的事,他讓她去問阿音,是怎樣辨出那人不是齊若云…
只是后來,她沒有去問。
顧云洲的變化,不是在那時就開始的,甚至更早之前,她以為不過是些小事,就沒去過問。
可是直到今日,阿音挑開,明面地暗示她。
她才意識,或許一切沒她想的那么簡單,顧云洲,顧云洲你究竟在干什么!
沈清走出殿內,外頭折射進來明媚的陽光,天光正好,萬里放晴。
朝中該交代的事也都妥當,鳳拂音翌日便進宮,面見幼帝,以查鹽稅與往年賬目為由,微服前往江南,后日清明動身。
幼帝還未親政,自然一切由著鳳拂音。
“江南路途遙遙,此去一趟一定艱難萬分,姑母還得萬事當心,朕在京中,等著您平安、歸、來!”
小皇帝說時,言詞頓頓,眸光中還帶著些許不一樣的喜悅與精光。
“京中政務,本宮已令沈大人與內閣諸臣代為處理,皇帝若有疑惑之處,可去尋沈濯問候。”
“姑母當心,沈大人乃治世良臣,朕,一定會多去向他請教的!”皇帝音量拔高地回復道。
鳳拂音凝噎,總覺眼前帝王有什么不妥。
“希望皇帝能誠如你所言,說到做到。”鳳拂音沉眉,丟下一句便轉身離開。
“朕送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