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著咫尺灼熱的火光,鳳拂音甚至能從面前這個男人驟縮的瞳眸中,看見她映襯出來的倒影。
她的剪影,在他眼中,
蕭璟的目光犀利而又灼灼,比這火石之上的冷焰還要強烈百倍,凝著她,似乎要深深將她貫穿。
鳳拂音卻絲毫沒有在意男人的神態,女人嗓聲冰冷,本若欣喜的眼眸中卻迸射出冰涼仇恨的利芒,咀咬著寒牙,一字一頓地看著眼前人:
“蕭璟,你果然、沒、有、死!”
沒死,他果真沒死!
雖然心中也早已斷定他只是詐死,但是當人鮮活如明地站在她面前,那種帶來的感覺又是不一樣的。
健康,強壯,如神祇一般的俊美。
可這一切如今在鳳拂音眸中卻是極為的礙眼。
周身穴位被封,無法動彈,可就是如此,也無法遮去此刻女人身上的冷厲。
蕭璟含笑,卻是并未急著言語。
伸手解開墨凌身上的束縛,將那細長的銀鞭收回于手,驀然遞給墨凌一個眼色。
墨凌一下明白他的意思,抱拳轉身離開。
離開之后,深長逼仄的巷口又只余此刻的二人。
鳳拂音死死盯著他,恨不得將這張漂亮的面容盯出一個窟窿。
蕭璟曬笑,側頭看著她。
“殿下,阿璟沒死。”
“京中種種事宜都是迫不得已,無意隱瞞殿下,殿下,阿璟給您賠不是,是我錯了。”
男人嬉笑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輕柔如水的話聲就像一潤輕霜的甘霖,慢慢撫上久旱的心田。
滿嘴的鬼話!
鳳拂音自然一個字都不會聽,什么叫迫不及待,迫不得已,就是他在她面前假死,來的這么一出金蟬脫殼。
迫不得已,就是她醒來,踉蹌跑到院中,目及的那一幕—萬箭穿心。
死,都挑的這么硬氣的死法!
這就是你所謂的迫不得已!
好一個迫不得已,一切都是他的迫不得已,臨到頭卻是他的苦衷!
那日親眼目及他“死”時的慘狀,她悲慟,氣急攻心,整整昏迷了三日。
三四之中,無數的夢魘糾纏著她。
醒來之后,她也沉頓悲傷了數日,可她情感付出的一切,如今在蕭璟嘴中,只是“我錯了,給您賠不是。”的一句話。
這樣的人,這樣的人……
鳳拂音心中很想反問自己,反問當初究竟看上蕭璟什么。
自私自利,冷漠無情的人,除了那張還算姣好的臉,他還有什么,可笑,當真可笑。
許是看他的眼神愈發陌生疏遠,蕭璟受不了女人這樣的神情,抿然輕輕開口,語氣小心翼翼地低詢:“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殿下,都是阿璟不是,那日的確身不由己,殿下,阿璟真的不想死。”
蕭璟語氣急促,欲向她解釋道。
他提前就與顧云洲定好,在那日假死逃生,蕭璟心中很清楚,那日不走,等待他的便是明日的斬刑。
人頭落地,再無生機。
他不能死,許多事物還等著他去處理,他絕不能這樣的死。
金蟬脫殼,卻并未急著離開京都。
而是隱匿在京中,隨時聽著長公主府的動靜,仿佛同在一城,他們就永遠無法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