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循著她的視野一同望向碑墓,輕輕道:“原來那日母親去你府上,交代的就是這個。”
“臨行前一晚,母親說有事交托與你,去了公主府,還不讓我跟著,原來說的就是這個事。”
沈清語氣幽幽,話聲平淡,令人透不出喜怒。
“嗯,那日舅母深夜而來,就是為了此事,我本也打算這么做,只是那段時日繁忙沒想來罷了。”鳳拂音沉聲回應她的話。
“母親也是,怎么也沒跟我講這些?”
“舅母不想你多操心罷了。”鳳拂音隨意一說道。
“不多操心,可是阿音…這是我親祖母,我是她嫡親的孫輩,除了哥哥,應該也是我才對。”沈清道。
祖母與外祖母,終究是差了一字。
北淵親疏明確,沈老夫人終歸是沈清祖母,按親理,的確是沈清更為親脈。
鳳拂音望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十分意外她的話:“你這話怎么了,怎么說這些,誰與誰是重要嗎,外祖母安靈不才是最為緊要的嗎,舅母交代與誰這要緊嗎?”
要緊嗎?
也許是不要緊的。
沈清感受到身后一人遞來的眼光,只是冷冷地看了鳳拂音一眼,沒再反駁,轉身徑直下山了。
見著主子離開,隨沈清出來的云月與幾名丫鬟也紛紛見禮,轉身趕著跟了上去。
鳳拂音立在原地,看著遠去的人也是一頭霧水。
她不清楚沈清今日是怎么了,按照親疏,的確是她更親近,可她們之間,難道還需要分這些嗎?
舅母交由她,也情理之中的事,她怎么了?
心中存出疑惑,但鳳拂音顯然沒有放在心上,以她對沈清的了解,或者只是一時有了氣,今夜睡一覺,等明日多半就是忘了。
沈清既走,鳳拂音只得獨自下山。
彼直日落十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斜沉的最后一抹余光打在山寺之上。
本是打算回行宮的,可行至途中鳳拂音卻感腹下不適,疼痛之感一層蓋過一層。
鳳拂音沒有驚慌,先回了寺后,沒再回城。
令人燒開了熱水,備下了紅糖,本就是過幾天的小日子,只是沒想它提前來了。
她的葵水,一向準時,只是前段時日,晝夜悲慟導致心悸,才使得它提前了。
第一日還是難免許多不適,那年母后大喪,她驚恐昏迷了數日,氣血不足,以致日后葵水時都落下體虛無力之證。
從這下山,還有將近一個時辰的路,鳳拂音實在懶得折騰,更不想顛簸,索性便令人準備晚膳,今晚在這歇一晚。
寺廟之內,堂屋只是清簡,并沒有多少的裝潢。
令人多加了幾床被褥,一碗甘甜的白粥下肚,心中被暖意覆蓋,身上都舒爽了不少。
葵水第一日,便是許多的疲乏,鳳拂音用完膳便躺在床上,手中執了本書卷,打算淺淺看幾眼便睡下。
門外鳳衛的人守著,她心中安全無慮。
屋內的油燈點的并不亮,看了幾頁便感覺有些酸乏,鳳拂音放下書,輕輕睡去。
此時屋外,夜空星宇,一片寂靜。
鳳衛的人只得守在院外,無法靠近長公主閨寢三丈之內。
蕭璟信步,凌空落檐頂,輕輕翻身下來。
屋內已熄了燭,一片漆黑,除了勉強進來的月光,再無一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