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師死后,天空中的猩紅便崩潰消散了,逐漸清醒的軍隊在騎士們來回沖殺一遍后便迅速崩潰,這不過是東拼西湊的部隊,其中有些人甚至不知自己為誰而戰,西大陸這些年起而又倒的政權如過江之鯉,有口吃的便能拉起軍隊,這樣換來的忠誠在活命面前一文不值,在巫師死后連督戰隊都帶頭跑,生怕成了黃金騎士的劍下亡魂。
那是逃兵中一名顯得與同伴格格不入的人。他穿著皮質的甲胄,背著弓與劍,周圍還有兩名同樣拿著鐵質武器的衛兵。
他或許是軍隊中的小頭領,又或是來戰場上混功績的南大陸人,也有可能是督戰兵、部落里的族長子嗣、或家道中落的富商貴族.
孩子沒興趣知道他是誰,這樣的人在每場戰斗中都有,游走于戰場邊緣,發號施令或投降求饒.他繞過了一具具尸體,在潰逃中沒人會注意一個黑不溜秋的孩子,像這樣的孩子大腦未發育齊全,被巫術感染后哪怕解除了也醒不過來,就這樣癲癲瘋瘋的死去也許比流亡一生要幸運
正當他這么想著時,那孩子忽然跳了起來,當著兩名衛兵的面將一把鋒利的短劍插進了他的喉嚨,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溫熱的血涌了出去,咕嚕咕嚕.
嘭,尸體摔在沙子里,孩子迅速摸索起他的皮甲,很快便掏出了一個小布袋,摸起來硬邦邦的。不是銀幣,金錢在戰場上除了變成戰利品外沒有任何用處,里面裝的或許是黑面包、或許是老鼠肉干,如果他運氣足夠好甚至能收獲到一袋子牛肉。
兩名衛兵楞了那么一會,孩子便已經將布袋藏入慘兮兮的衣服里,“該死的小黑鬼——”他們咬牙怒斥,一前一后將他包圍,可孩子看他們的眼神沒有畏懼,只是冷冷的似被群狼逼入絕境的獅子。
“啊——!!!哈啊!!!”
男孩歇斯底里的吼叫聲回蕩在天空下,他拼了命的喊叫起來,哪怕在哀嚎遍地的戰場中也顯得格外刺耳,周圍奔逃的人們紛紛側目,隨后閉著嘴加速逃離。
每個人都在安安靜靜的跑,哪怕痛得想哭也強壓著不敢出聲,生怕吸引來那群騎士的注意。但這個該死的小孩不一樣,他完全不要命的喊著,兩名衛兵想把他腦袋砍下來搶回那包能活命好幾天的干糧,但他靈敏的不可思議,用短劍招架時甚至爆發出了不亞于成人的力量。
就這么僵持一會,聽到馬蹄聲從遠方傳來的衛兵丟下武器轉身逃跑,留下一具脖子滋滋冒血的尸體和站在尸體上的孩子。
孩子一聲不吭,轉頭跑向被他盯上的下一個目標。
至少需要五個小袋子的食物,才能讓他活到下一場戰爭到來。
猶如逃兵不會注意他一樣,那些騎士也不會關注一個孩子,在某種意義上,戰場對于這個適應了死亡的孩子而言比城市更安全。
“閉嘴。”他邊跑邊低聲的囔囔自語。
又割下一個腦袋,故技重施的搶走食物,但這次運氣不好,布袋里的食物已經被吃了大半,摸起來很干癟。
“‘黑鬼零元購誰也追不上’這種話不是你說的么,這次人多,說不定能找夠過冬的糧”
“切,身體是我的,你管得了我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fg’是什么你的語言難聽的要死啊”
“呵,這是自信.”
“那我要說一百遍。”
“沒人能抓到我,我能找齊過冬的口糧,老子戰無不勝,我——”
痛苦驟然從身體左側傳來,猶如撞上了最冷硬的墻,孩子被撞飛了出去,踉蹌的倒在地上。
當他爬起來的那一刻,魁梧的黃金騎士與他們胯下的高頭大馬已經將他包圍,連天空都被刻著樹紋的大盾擋住。
孩子沒有絲毫猶豫,舉起短劍架在胸前,哪怕不可能有一絲勝算,也如小獅子般將兇猛的目光瞪回去。
意外的,騎士們沒有舉劍,沙啞的聲音從其中一具染血的頭盔下傳出。
“在兩個月前,我見過你。”
孩子默不作聲,眼睛在馬匹與馬匹的空隙間咕嚕嚕的轉,一刻不停的尋找著逃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