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一些:“你家這種情況可以申請特殊補助,有政策的退伍事務局沒走訪過么”
奎恩單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聽禮堂放起了《感恩的心》。
“我爸從金三角幫人帶貨,在邊境被抓了,判了槍決。誰知道是不是他到死也不肯交代上線的緣故,反正報上不去批不下來。”
老師嘴巴張了張,但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放心,我考不了公的。就算成了大人物,也是數鈔票那種,有閑錢會給孤兒捐款的。”
奎恩想起了彌雨桐的爸爸,資助了不少孤兒院,是江海有名的慈善家。
“.這些家庭情況可以和學校說的,我們能幫你募捐。”
“所以我說報答母校啊。”奎恩看著學校那宏偉的鐘樓,語氣淡然:“你看,到頭來不還是要依靠有錢人么”
“.”
奎恩站了起來,沒什么聊天的興致了。
“我爺爺就很有理想,家里掛著畫像,小冊子包了封皮,到死也不愿意向戰友開口借錢,覺得家里出了個死刑犯愧對國家,無顏面對同志,只能一遍遍在家里訓誡孫子.”
“但我不一樣。我如果談理想賺干凈錢,那我奶奶早就死于喘不上氣了。你知道醫院的呼吸機多少錢一小時嗎理想和現實是有差別的,在我洗碗賺小時工的時候可沒有理想者拿著錢跑出來跟我說“達則兼濟天下”.”
“我尊敬你們這些帶著理想教書的人,但我比較現實,我爺爺留給我的理想就是在以后有能力時,把賺來的不干凈錢還回去。”
“僅此而已。”
或許系統收走“名字”后,大腦真的因此出了一些問題。
奎恩回想起高中時的事情,竟然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來那名老師的長相,想不起ta是男是女,年齡多少。
就像時間回溯前,聽到佩佩彈《送別》時腦子里突兀冒出來的記憶一樣,云里霧里,朦朧不清,像被橡皮擦抹掉了。
但這一次比較好的是,他還能記得和老師的對話內容,那興許是奎恩的人生中為數不多和人正經談論思想的時候。
奎恩不是不懂,恰恰相反,家里有個根正苗紅的老革命長輩,加上對高中政治背到滾瓜爛熟,他不敢說自己是什么馬哲學者,但總比一般人對國家的基本綱領更為了解。
正是因為如此,他聽完埃隆的講話后才會如此正經。
任何思潮,任何政治體制都需要經過長期的發展、經過不斷地試錯和糾正才能形成現代人所接受的模樣。它不一定是完美的,但總有諸多顯著的優點和與之相配的一套運行邏輯,而埃隆所承諾的種種新法.
恰恰就是一種可行的模式。
不存在這種巧合,他或許是天縱之才,能想出社保醫保,能想出解決東西威爾之間矛盾的政策,但絕無可能這么全面系統,這類政策的綱領在出現早期往往是極度激進的,可埃隆很明顯有準備好協調資產階級的方案
聽完演講后,奎恩幾乎能斷定這家伙就是勇者,或者有個勇者在背后出謀劃策。
但因為小蘿莉的慘案在前,身為全責戰犯的奎恩不敢再這么武斷了。
就像艾利森說的那樣,對事實的判斷需要更有說服力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