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時,天色依然白晝。
太陽高掛在頭頂,與泰繆蘭一樣意味著中午。
小鸚鵡迷迷糊糊的從帽兜中抬起頭,在深淵中回路里儲備的瑪納無法恢復,但她睡一覺后精神卻好了許多,并沒怎么受到深淵影響。
道路兩旁依舊被濃濃的灰霧籠罩,但車子前方的道路寬敞了許多,平坦的三車道上澆著一層厚實的瀝青,這里是高速公路。
車子慢慢的向前挪著,比人跑步的速度快不了多少,儀表盤的油表已經觸底,雨宮寧寧發現自己連帶著外套一起掛在椅背上,駕駛座空空如也。
她下意識慌了一瞬,飛出為了透氣而半開的車窗,便見到一個氣喘吁吁的身影在后面推著車。
奎恩赤裸著上身,汗水在肌膚上流淌,見到鸚鵡飛出來,也只是抬了抬頭便接著悶聲推車。
“你在干嘛?”
她看著奎恩胸口尚未愈合的槍傷,聲音有些停頓。被巨人捏斷的鼻梁骨雖然掰了回來,但推車時用力過度導致眼角和耳鼻的傷口再次開裂,血痕觸目驚心。
“沒油了。”
奎恩的聲音干的發硬:“還有一千兩百公里,跑不到的。”
在沒有補給且受傷不輕的情況下,將車推到這里已經是奇跡。
“前面.服務區.還有四公里。”
“能加油?”
“.希望能。”
奎恩已經開車經過了一個服務區。
連接著高速路的服務區加油站并沒有被灰霧覆蓋,但很可惜,油槍里沒有一滴燃油,那只是徒有其表的加油站,就算將儲油倉打開,也只有空空的油罐和空空的消防倉。
超市里什么也沒有,停車場更是如此,連廁所都沒有一滴水。
如果下一個服務區依舊是如此
奎恩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推車。
這輛車是在周日前趕回學院的唯一希望。它必須加滿油。
“我睡了多久?一上午?”雨宮寧寧看著烈陽高照的天。
“.一整天,快開一半了。”
其實不用他說,光是看他疲憊的臉便能知道這家伙有多久沒休息了。
雨宮寧寧精神耗盡,正面硬抗色欲精神污染的他又何嘗不是如此,更何況還受了那么重的傷。
小鸚鵡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飛到奎恩身后,努力扇動翅膀跟著他,為他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涼風。
當太陽經過頭頂,不知推了多久車的奎恩覺得手一松,緊繃到像石頭一樣的肌肉驟然卸下了負擔,吉普車順著進服務區的下坡路溜車而下,“寧州服務區歡迎您”八個字就在眼前。
如釋重負的奎恩身子一晃,差點栽倒,嚇得鸚鵡想用爪子抓住他,但奎恩擺擺手表示沒事,倆人都已經累到不想說話。
他三兩步沖到吉普車前,將車子反頂免得撞到圍欄,隨后一步步重新調轉方向,推車推進加油站里。
但松懈下來后,他已經要跑不動了,眼前抓著的加油槍是最后稻草。
柴油槍插入吉普車,奎恩看著眼前無法啟動的加油機,深吸一口氣,如即將餓死的賭徒刮掉最后一張彩票,他手臂微顫,拆掉了加油機油管連通油箱的保險裝置,隨后按動油槍把柄。
微弱,卻又令人窒息的空腔吸氣聲從槍口內“吱吱”的響起,隨后便再無任何動靜。
“.怎么樣?”雨宮寧寧緊張的問。
奎恩沒有回答,而是不死心的一腳踢飛了加油機。
這一下的后作用力讓他栽倒在地上,但就算是累垮了的超凡者仍然擁有人類無法想象的蠻力,一人多高的加油機像廢鐵一樣轟然倒塌,露出與四根油管相連的地儲油倉。
其實都不用看。
油味是很重的,如果下面有油根本騙不過刺客的鼻子,從走進油站開始,他的心就已經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