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悠站著一動不動,許久才消化掉沈仲云說的話。
她微微張著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責怪沈仲云嗎?
就算同樣的事再發生一百次,顧清野也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她只是沒想到,原來顧清野可以好好活著,可以平安歸來,是他自己放棄了機會。
她的努力是有用的,她并不是在做無用功。
可是,又怎么樣呢?
生的選擇放在面前,顧清野毅然決然選了另一條路。
鹿悠悠心里悶悶的痛,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么。
命運好像眷顧了她,又好像沒有。
鹿悠悠的沉默讓沈仲云陷入更大的悲痛。
他全身上下到處是傷,都已經半殘了,沈先令竟然沒能把他扶起來。
他表情相當嚴肅:“沈仲云同志,現在是哭的時候嗎?你是個軍人,斷胳膊斷腿也是軍人,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
沈先令朝趕過來的醫護人員招手,眾人七手八腳把傷員拉起來。
不用沈先令再開口,醫生當場就是一頓劈頭蓋腦地批評。
他們費勁吧啦把人救回來,人家不當回事,這種不聽話的病人就該狠狠地罵!
沈仲云人是起來了,但是站在原地死活不愿意走。
他不敢奢求鹿悠悠的原諒,他很想幫忙,可是不知道現在能做什么。
“你回去吧,好好養傷。”鹿悠悠終于抬頭,說完便看向沈先令,“我們走吧。”
“嫂子……”
沈仲云希望鹿悠悠能罵他一頓,甚至打他一頓,無論怎么樣都好,而不是像現在,他只能無助躺在病床上,整個人被無窮無盡的悔恨吞沒。
“鹿同志……”
沈先令有些踟躕,他做了一輩子思想政治工作,面對過無數家屬,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難以開口。
“不用安慰我,顧清野只是失蹤,不是犧牲,我會找到他的。”
鹿悠悠的聲音依然清晰穩定,若不是看見她眼角微紅,沈先令或許都忘了她幾乎比所有人都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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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與海風對小灰灰毫無影響,它先去了那幾個舊坐標,每一處繞著飛兩圈,什么都沒發現,立馬轉道往鹿悠悠畫的方向飛。
飛了十幾分鐘,它往海面掃了一眼,這個叫聲有點耳熟啊?
它那會兒每天在五〇七所外面偷窺,也偷偷摸摸跟著鹿悠悠和顧清野出海測試,自然記得那群黑白色大家伙,除了嚶嚶嚶什么都不會。
以貓頭鷹的聽力,很容易分辨出海面上的黑影就是之前那群老熟鯨。
小灰灰眼尖地找到虎鯨一號,就是這個家伙最粘人,上次圍著船轉圈圈的就是它,又是撒噴泉又是嚶嚶叫,還送了媽媽一只大烏龜。
小灰灰俯沖到海面,水里游的和天上飛的初次碰面,虎鯨一號虎軀一震,這味道有點熟悉啊!
“嚶嚶嚶嚶——”兄弟們快出來,有情況!
下一秒水里潛游的大家伙紛紛浮出水面。
“嚶——”有點熟悉!
“嚶嚶——”有點像誒!
“嚶嚶嚶——”傻瓜,不是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