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蔓枝早就死了心,現在不過是死得更透了。
吳偉民昨晚睡覺說了幾句沒頭沒尾的夢話,她一開始聽不明白,直到親眼看到他被人帶走。
就算拼不出全部真相,也足夠她知道吳偉民犯了大錯。
原本只以為吳偉民不是良配,事實證明他連人都不是。
吳老太說離婚,汪蔓枝幾乎一瞬間就有了決定。
當斷則斷,為了孩子,也為了她自己。
鹿悠悠回到病房的時候還在想著這些,沒注意聽顧清野講話。
“你說什么?”
“你……沒受傷吧?”
鹿悠悠愣了一下:“你知道了?沒事,我沒受傷。”
“這兩天先、先別出去,等……事情落定。”
“吳偉民……你……”剛起了個頭,鹿悠悠又把話咽了回去,“沒事,我知道了。”
房間里又一次陷入沉默。
知道吳偉民被繩之以法,鹿悠悠一直擔心的問題也有了結果,顧清野不會白白受難,養好病后,迎接他的就是鮮花、掌聲和嘉獎。
他的命保住了,未來一片光明,她的任務似乎已經完成。
就像一艘找尋新大陸的船,終于得以靠岸,可她卻無法確認這個岸是不是一開始期望的那個岸。
鹿悠悠安靜地看書,安靜地吃飯睡覺,看起來和曾經的她沒什么區別,可顧清野知道,這不一樣。
夜深人靜,病房里的人毫無睡意。
從醒來到現在,顧清野心里漸漸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慌,好像過往的一切都會成為過往云煙,什么都留不下。
忽如其來的心痛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些天時時刻刻在拉扯他的心。
顧清野不想再躺在病床上,什么引以為傲的克制、堅持、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只想盡快站起來,站到鹿悠悠面前。
就算一整天都在一起,也無法彌補他們之間陡然缺失的溫度。
他渴望她的關心,想看她無憂無慮的笑,他忘不了他們之前有多親密。
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顧清野卻感覺不到,他這輩子經歷過無數傷痛,沒有任何一種比失去鹿悠悠更痛。
他一點一點挪到床邊,伸手去夠靠在床頭的拐杖,每一寸肌肉、每一處骨縫都在抗議,可是他已經沒法再冷靜思考,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康復。
復健的痛不亞于傷處本身,事實上顧清野也分不清了,全身上下都在叫囂,不過一分鐘冷汗已經浸濕全身。
他已經盡了全力,仍然控制不住拐杖撞擊地面的聲音。
病房門口很快有人出現:“顧同志,要幫忙嗎?”
“進……”
微微顫抖的聲音伴隨著喘息,來人被眼前的場面驚到,用最快的速度沖到顧清野身邊。
“您需要什么我幫您拿。”
小戰士很想問為什么不叫人,可這位是大佬,他只是值夜的小兵,只能服從命令。
顧清野閉目平復呼吸,許久之后才道:“關門,幫我復健。”
小戰士以為自己聽錯了:“您說復健?現在嗎?”
顧清野點了下頭,密密麻麻餓汗珠順著鬢角隱入領口。
小戰士自然知道該如何復健,專門有醫生上過課的,但他敢答應嗎,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