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受害者李明月悶頭不說話,他們能怎么著?
說到底也只是不小心撞到,鬧大了是不是不太好?
說是出國留學,可他們除了辦簽證的時候根本沒見過其他外國人,拿不準不知道怎么和老外打交道。
之前培訓時教了一些,但真到了面對面的時候就忘了個七七八八,而且一張嘴散裝英語就堵在嗓子眼里,啥也說不出來。
外國男人明顯不屑于道歉,更無語的是他竟然抱怨李明月礙事。
這句話聲音不大,語速快,還帶了點俚語,鹿悠悠聽得明明白白,但也只有她聽明白了。
小老頭想上前交涉,結果啞了半場的李明月先開口了。
“張老師,我沒什么事,不怪這位外國同志。”她咬牙站起身,明顯是要息事寧人的樣子。
小老頭表情嚴肅:“你真的沒事?”
他剛還在想,賠禮不需要,怎么也要得一句抱歉吧,誰知受害者先退了。
李明月是真不想惹事,她記得這個外國男人的臉。
去使館簽證的時候這張臉在某間辦公室門口一閃而過,男人嘴角有顆痣,她不會認錯。
她還沒到美國,留學生涯還沒開始,她真的不想節外生枝。
這人也許是使館工作人員,萬一呢,萬一她一落地就被人送回來了呢?
她也知道大概率不會影響什么,但未知的一切都讓人恐懼,她真的不敢冒險。
李明月甚至想先賠個不是,培訓會上再三強調的“不卑不亢”已經被擔心和畏懼擠到了邊邊角角。
她勉強朝那兩個外國人笑了笑,用非常生硬的英語說道:“不好意思,耽誤你們的時間了。”
已經有些同學表情不太對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沒骨氣。
不說話是不說話,但受害者倒過來道歉是不是過分了點?
他們轉頭看著帶隊老師,接下來該怎么辦?
小老頭看著李明月很有些恨鐵不成鋼。
把背挺直啊,怕什么,錯的又不是你!
還沒怎么著呢,當事人先退讓了,他們再開口不就顯得不依不饒?
外國男人仿佛意料到了這種結局,撇了撇嘴,嗤笑一聲:“中國人就是低人一等。”
依然聲音不大,但聽得清清楚楚的鹿悠悠倏的抬頭,雙眼如匕直插男人的面門。
外國男人猛然一驚,立馬向這邊看來。
在一片灰蒙蒙的底色中,鹿悠悠的眼神猶如如長夜明燈,帶著撲面而來的銳利將他釘在原地。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請問你剛才說了什么?”
不在于鹿悠悠的英語有多流利,發音多么bbc,而在于她帶著萬鈞之勢,逼得男人不得不與她對視,又在看不見的刀光劍影中落入下風。
“你想干什么?”男人下意識接了一句。
標準的胡攪蠻纏式開頭,標準的逃避責任的征兆。
在鹿悠悠開口的時候同學們就已經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不到站出來說話的會是“高嶺之花”鹿悠悠。
更想不到她會如此強勢,剛剛那幾步走的簡直了,氣場兩米八!
李明月也傻眼了,她腦子里早就排演過了后續情節——她道歉,事情就此了結,腳崴就崴了,算她倒霉。
誰知突然沖出來一個鹿悠悠!
李明月心里亂七八糟的,有那么點快意,有人替她出頭了,但更多的還是焦急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