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林稚水徑自回了主臥。
她生性貪涼,回房間的第一件事便是脫掉身上捂得嚴嚴實實的長裙。
平時在樓下那三位悉心照料下,林稚水保守到連脖子處衣領都系得嚴絲合縫,仿佛一絲冷風都無法觸碰她。
而內里,鮮少有人知曉,林稚水最不喜這種規矩又束縛的裝扮了。
她甚至還喜歡色彩濃麗的,鮮活的,以及——
林稚水站在從衣柜深處挑了件薄如蟬翼的小睡裙。
隨即站在華美復古的落地鏡前,下一秒,身上原本潔白綢緞的料子從腰身上滑散。
她此刻就像是羊脂玉胎里脫出個人,裸露著曼妙有致的身段,慢條斯理地將堪比男人巴掌要大一點,少得可憐的布料穿上。
布料也只是若隱若現地裹住了她前胸,一段胭脂色的細帶在雪白伶仃的后背略微寬松綁好,猶如浸足了她的體香,顯得越發靡艷欲滴起來。
林稚水看著鏡中映照出的活色生香畫面。
她這么好的身材,也只能自己欣賞欣賞了。
穿漂亮,不穿也漂亮。
林稚水像是自己玩換裝游戲似的,將小睡裙脫下又穿上。
穿上又脫下。
燈光一剎那暗下,落在她腳踝上的胭脂色布料被融成了黑色。
寧商羽漫不經心地披上黑色睡袍,落地鏡映出男人整個胸膛,剛泡完澡,水珠沿著肌肉線條紋路向下蜿蜒流淌,沒入貼身布料。
下秒,寧商羽束上腰帶,并未在意蓬勃兇悍的象征,徑直走了出去。
等來到奢華寂靜的偌大客廳,不出兩分鐘,秘書奚宴行事細致妥帖地送來一盒雪茄。
寧商羽靠在沙發上,筋骨修長的手指熟練地將拿起一支點燃,濃烈又霸道的香氣頃刻間彌漫在了空氣中,繼而,他面目淡漠地精準地咬住茄頭,呼出一片煙霧。
奚宴在旁,同時全無遺漏地向寧商羽匯報:“寧總,這一周的郵件我與黎秘書已經替您篩查后批復了,除去公事相關的外,其中有不少曾經候選的家族,聽說您定下林家后,希望您再考慮一下,給她們公平競爭的機會。”
公平競爭?
寧商羽唇角扯出一抹涼薄弧度,并未在意。
置身高位久了,能跟隨在他身邊的秘書,哪個不是練就出了一身揣摩上意的本事,何況奚宴還是個人精,見寧總對這件事不感興趣,立刻提及其他要事:“林小姐的住處已經按照最高規格精心置辦好了,您看何時把人接過來?”
寧商羽終于有了點兒反應,抬首,恰巧煙霧柔軟地覆在了極盛的眉骨處,卻莫名讓人不敢細看。
他將未燃盡的雪茄拋進大理石茶幾上的煙灰缸,饒有意味說:“不急。”
奚宴愣了兩秒,第一次琢磨不透這位的心思。
只因在子孫眾多的寧氏家族里,寧商羽從很小就獲得了話語權,又一手謀劃了內部權力體系肅清的血腥戲碼,根基已穩,儼然已經是實際的絕對主宰者。
按理說,無人可左右他的決策。
可寧商羽上位后,竟罕見地聽從地位德高望重的老祖宗一言,選擇商業聯姻,卻點名,要了千里迢迢之外的港區林氏家族小女兒:
林稚水。
但怎么瞧著,寧總點名要了,又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樣子?
奚宴不動聲色地走了個神。
寧商羽掀睫,淡淡地瞥他一眼:“還有事?”
意思明顯,無事滾吧。
奚宴會意,順帶將煙灰缸也清理了出去,這整棟偌大且風格奢靡的別墅,干凈到纖塵不染,仿佛沒有一絲人氣兒。
很難想象,極度喜靜又極度潔癖如他們寧總,婚后怎么和太太相處。
畢竟,平時有人在他旁邊呼吸,他都覺得吵。
從天降婚約至今,轉眼到了下周一。
林稚水在早晨睜開眼時,映入視線的是阿瞞那張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