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高見則拿出了鬼木的炭火,對著左青的金身說道:“這東西,我此前一直猜測是水家或者別的做的,但……之前我才想明白了,這是左家做的。”
“所以,我猜,左家里恐怕有人想要左岸死,那么……是誰想讓左岸死呢?老祖宗左浪?應該不至于,其他的人?也不對,左岸和他們也沒有什么矛盾,所以思來想去,矛盾恐怕只出在新一代掌舵人,左青的身上。”
“再加上……我看這鬼木之中,有祭祀的手段啊,是左岸還沒放棄吧?你說呢,左青先生。”高見盯著左青,似乎是想要看出左青在想什么。
舒堅看了看高見,又看了看左青,然后扭頭,金絲熊的小眼睛透露著清澈的茫然,兩邊來回看,顯然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不過,他還是沒忍住,于是這只金絲熊開口問道:“高見……你,知道左岸要被左青賣掉?”
高見則無奈的攤手:“不是,舒長老,用腦子想想也知道吧?明明有左家人在這里,但我們殺左岸的時候,卻沒有支援,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舒堅鼓起了嘴巴,眼神兇狠,目露兇光。
用腦子想想也知道?那高見在說我沒腦子嗎?!
這副表情……有點可愛。
“咳咳。”高見干咳一聲,轉移了話題:“我想,舒長老提前趕來此地,想來已經想到了這些,所以才這么放心的啊。”
舒堅一愣。
我想到了嗎?
好像……想到了吧?似乎是有點蹊蹺。
原來如此,原來我也想到了啊。
舒堅兩只手放下來,重新恢復了圓嘟嘟可愛愛的金絲熊模樣。
而高見則朝著左青走過去:“左青先生,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之前左家一直都是你在鎮守古戰場吧?”
“是,是我。”左青微笑著答道。
高見仔細打量著對方。
左岸是個垂垂老矣的佝僂老人,而左青則是個溫文爾雅的樸素中年人,兩個看起來其實都很和善。
不過實際上,高見知道,這倆都是狠人。
左岸在整個滄州推行血祭,犧牲者恐怕要數以億計,左青則一邊笑著一邊把左岸送入了死地,甚至還在沒有溝通的情況下和高見完成了一波配合,主動將左岸埋進了地里。
高見甚至能夠猜的出來,左岸這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強悍肉身,將神魂潛入香火金身,其實也是對方的安排吧?
左岸開啟了神關三竅,精關兩竅,堂堂六境,可他通過神魂降臨了遠處的這一具香火金身,就把自己在身體上的修為給廢掉了。
所以才會這么容易被刺死。
真要他在原本自己的身體里,高見的武藝和肉身怕是很難對左岸造成實質性傷害。
于是,高見說道:“真是打的好算盤啊,想來這次,我和左岸,不管誰成功與否,其實都在左青先生的計算之中吧?”
“是。”左青很干脆的點頭,同意了高見的說法。
這個回答反而把高見給噎住了。
他承認的過于坦誠,以至于有些出乎了高見的預料。
“你不掩飾?”高見皺眉。
“掩飾什么呢?”左青微笑:“左岸已經死了,從我繼任掌舵開始到現在不過一個多月而已,希望上一任掌舵回歸的人現在恐怕都沒來得及行動吧,所以他們不會再反對我,而且……實驗已經成功了。”
“看見了嗎?高見先生,新的‘香火法’已經生效了,香火氣已經服從于‘法’的力量,從此之后,整個滄州的香火將不再有主,香火氣不是某個人的私產,而是屬于整個神朝的,可以被律令所支配,只要有神朝的力量在,就可以任意剝奪和賦予香火氣。”
左青的手在空中虛握,可以看見……香火氣,在他的手中凝聚。
高見的神情有些僵硬。
左青……比左岸更可怕。
他是在借刀殺人的同時,還利用左岸的能力,測試了他所開創的香火法。
“法家?你是巫覡,但為什么會有法家的法門?”高見突然開口說道。
神朝內有各種各樣的修行道統,從太古時期就一直存在的巫覡,后來發展出來的道門,天人所傳下的佛門,機關師,陣師,儒家,法家,墨家,等等等等。
而這種利用律法的能力,依靠某種‘規則’來強行規制某種力量的法門,顯而易見的就是法家的力量。
“這就不勞高先生費心了,或者,高先生也可以自己猜一猜?我看你很多東西都猜的挺準的,甚至都猜到了這些鬼木炭是我的手筆……”左青微笑道。
那些鬼木炭,實際上是鉗制左岸的方法,將鬼木全部砍伐,燒成炭,是為了防止高見殺不絕左岸,他又借助鬼木重生。
砍了燒了,他想要神魂憑依重生,就必須得回到滄州來,到時候是什么下場自不必多說。
不過……
高見比他想的還要厲害,左岸的神魂居然都沒能逃掉。
但高見沒有聽他扯這些有的沒的,他指了指那些香火氣,繼續說道:“你的這種香火法,還是會有三成左右的損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