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見的腦子很聰明,而且也很清醒,并沒有被太學和神都陽京這些東西給沖昏頭腦。
當蒼海這么說的時候,高見實際上已經看清楚這所謂的‘征稅’到底意味著什么了。
當朝廷的賦稅需要征錢的時候,就需要幾個前提條件。
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前提條件,就是繳稅的人,手中必須擁有足夠的神朝寶錢。
乍一看,這似乎不成問題,神朝寶錢到處都在流通,販賣也好,賺取報酬也好,都能拿到神朝寶錢。
但事實上,這卻是大問題。
神朝寶錢是怎么來的?
毫無疑問,是神朝鑄造的,而且這并非原始的金屬貨幣,而是無法仿制,必須要依靠神朝的特有技術,以及‘國運’為原料才可以做出來的高精尖產品,仿制難度比煉制一些大型法寶還難。
這種東西,是不能依靠礦產直接挖出來的,完全不是靈材啊,金銀啊之類可以自己生產,從大自然里搞到手的東西。
不論是什么樣的勢力,他們都不可能是寶錢的生產者,寶錢是他們無法復刻的東西。
他們生產出來的物品一般是本色實物,如糧食、靈材、神鐵仙金、手工產品、乃至于一些法寶之類的東西,而非神朝寶錢。
現在神朝規定賦稅征收采取征收寶錢的形式,那么這些勢力必須以自己所有之物品,去換取自己所無之寶錢,這只有通過交易獲取,在這一環節,他們就必然會遭受到第一層級的利益損害,這就是通常意義上理解的‘鑄幣稅’。
誰讓你不能產錢呢?那你交易過程里,一定就會受到盤剝。
神朝寶錢,可不是無限的,這是一種實體存在的貨物,可以理解成一種通用貨物,而他的運輸和倉儲和其他貨物是相同的……
這些勢力以其產出的各種事物來換取寶錢,不免臨時輾轉易換,以免逋責。而只需要人為控制寶錢的流通,每逢繳納賦稅之時,不得已被迫賤價出售農產品,于是往往出現“其費倍稱”的情形。
由此可知,為繳納賦稅,這些勢力輾轉講價,甚至是賠本銷售,賤價售出產品以此來換取寶錢的情況應該是一種普遍現象。
思考這些的時候,高見的表情有些若有所思,同時眼神也帶上了些許的斟酌。
“你那是什么表情?”蒼海看見了高見思考的眼神,如此問道。
“噢,我只是在想象你征收稅金的時候遇到了什么……學長,能說說嗎?”高見問道。
蒼海笑了笑:“你是在關心以后實踐課上的任務,還是單純的想知道神朝做了什么?”
“都有吧,畢竟這也算是國事,擔憂國事,沒什么特別的吧?”高見笑道。
“也是,這些也不算什么機密,和你說說倒也無妨,但靠嘴巴說也沒什么意思,你等我找找啊。”蒼海低頭,在他自己的芥子袋里尋找著什么。
芥子袋這種東西在這種地方,就不稀罕了,差不多人手一個吧,大家都有,屬于標配。
不一會,他就找出來一封金紙。
“喏,我的任務出發簡報,你以后也會有,隨便看看吧。”他把金紙丟給高見。
高見接過,認真道謝:“多謝學長,那容我止步先看看。”
高見停了下來,開始翻看金紙。
“別止步了,一邊走一邊看吧。”蒼海催促道。
高見只好邁步,邊走邊看。
上面寫的倒是一如既往的官面文字,記載的是:
“境首關曩自失守以來,田土荒蕪,狐兔之跡交道,至今聞者尚有畏心,戍守之輩多系貧困,心中只思逃移趁食,即今雖漸修復,官軍人等仍舊懼法,無人前來戍守。”
“常言道,邊軍無親人同居,則不能久處,多致逃亡,若不立法整理,終是人力不敷。極邊地方,需加意存恤使其盡力,如有情愿下場操練者,量與月支月三金一養贍。”
“養兵之際,錢糧最為急務,雖是多方措置,終然轉運艱難,此前戰事,殘毀倉廒等項,需設法修葢,令太學學子蒼海著手征稅以備錢糧,宜有百萬金,但系倉庫秉實之家,皆可措置糧料,自行選擇官房,委官收掌,負責今歲并緩急支用等項,庶使根本固實,戰守有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