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那一剎那——
高見那把鐵棒一樣的銹刀,在第一刀之后,突然多出了三寸刀鋒,其鋒銳程度簡直匪夷所思,斬開了他的護體法寶,斬斷了他的手掌,四個手指飛出,而刀尖停在咽喉處。
赫侖薩保咽了一下口水。
但他并未露出恐懼的神色,也沒有因為傷痛而后退,正相反,他看著高見,問道:“怎么不砍下去?”
“你在害怕。”赫侖薩保做出了論斷。
“砍下去,殺不死你。”高見如此說道:“不過……怕的是你啊。”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也看出來了……你就算砍下去,也殺不了我。”赫侖薩保說著,身后的饕餮法相口中氤氳的氣血精氣已經吐出,他被砍掉的手掌又重新長出。
“不會死,不代表不怕。”高見說著。
然后,他挽了個刀花,收刀入鞘。
因為,外面打起來了。
這座宅邸里,已經敲響了遇事呼叫的銅鑼。
聽到了集合的聲音,所有的護衛全部魚貫而出,按秩序走出來,紛紛拿上武器,披掛鎧甲,不到半分鐘就全副武裝的列隊集合了,可以看得出是常年訓練的精銳。
舒堅正在阻攔這些護衛,戰斗正酣,可以看見刀槍劍戟襲來,而鼠鼠一身金毛刀槍不入,在人群之中橫沖直撞,同時還在抵抗那位七境巫覡的詛咒,阻礙對方的動作。
金毛再加上金氣,鼠鼠化作的巨鼠堵在門口,到現在都沒人能夠闖進來。
而丹砂趁著這個機會,已經將所有的幼子都抓到了自己背上,真龍盤成一圈,把小孩都裝在了里面。
但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壓制著戰斗的范圍,沒有將戰斗的動靜波及到外面。
“都停手吧!”高見高聲喊道:“這么打下去也沒有意義!”
“你說停手就停手?”赫侖薩保身后的饕餮法相微微前顧,散發出壓迫感。
“那你說?還是說,你要在這里動手?”高見扭過頭去,如此問道。
“先動手的是你。”赫侖薩保皺眉。
“對,我動手了,所以你也要動手嗎?”高見再問。
赫侖薩保沉默了一會,然后拍了拍手:“都停下。”
外面的護衛們停下了。
舒堅也沒有追擊,而是身軀縮小,捯飭著四條腿,忙不迭的跑到了高見的頭頂,兩只小眼睛盯著遠處,大概一里地之外,在屋頂站著的那位七境巫覡,那個之前在飛舟上,保護赫侖薩保的嬤嬤。
“高見……你……膽子不小。”赫侖薩保往后退了兩步,如此說道,盡管他依然保持著儀態。
這種儀態是那種典型的神朝謙謙君子的儀態,各種禮儀備至,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各種規制都遵守的非常嚴謹。
說實話,他一個胡人,卻比許多神朝世子都要更加規整。
但此刻,赫侖薩保很心驚。
剛剛高見說的,所做的,恰好都卡在了他的‘底線’上。
現在,他既不好翻臉,也不好放走對方,就這么卡在了這里。
如果高見那一刀砍下來了,他就有翻臉的資格了,之后鬧出去,他也有的是話可以說。
而高見如果傷了護衛,他也有足夠的理由發難……
可是,二者都沒有發生。
是巧合?還是他算好了?心里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