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節節都足有房屋大小,上面有斑斑的痕跡,像一座移動的墳墓。
層層疊疊的骨片裸露在外,噴吐著血色的怨氣,眼眶中的黑色漩渦緩緩旋轉,骨刺像是枯枝般刺向天空,正噴出渾濁的廢氣,將周圍的空氣扭曲成晃動的幻影。
這巨型骷髏移動了起來,不是轟鳴,而是低沉的、近乎壓迫性的脈動,像某種巨獸的心跳。沙粒在它的腳步下沸騰,而它碾過的地面,留下兩道深溝,仿佛大地的傷口。
而且,很快,他的胸口突然打開,許多比較小的血肉怪物,如蜂群般涌出,在沙地上劃出交錯的軌跡。它們環繞著骷髏移動,像是它的爪牙,又像是它的哨兵。
而它仍在前進,碾過沙海,碾過一切試圖阻擋它的東西。
那些血肉怪物,說是比較小,但實際上也有好幾丈高,都是巨人一般,身上沒有皮膚,似乎也沒有骨骼,就是一團肉在行動,卻十分迅捷,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永寧的要塞飛滾而去。
覃隆沒有動彈。
他的劍,不適合打這些雜兵,雜兵自有人出手。
卻見另一邊,正在修筑的邊關之中,一座青銅巨塔升起,巨塔之上的符文閃動,只一下,所有的血肉怪物盡數枯萎,全部變成了干枯的肉絲,就像是熏了好多年的臘肉一樣。
金大福見狀臉色一變,先是顫抖著伸出手指,然后發出了聲音:“他——你……哼!”
一聲冷哼過后,他還是停了下來,只是靜靜看著。
事情已經很明了了。
那座巨塔,就是金家的東西,當初還專門用了一頭赑屃來馱著這座巨塔,這東西本質上是一座陣基,用這個東西作為陣基打造的大陣,可以阻攔九境,配合上邊關鎮守的將軍和其他武備,能讓十境在短時間內過不去。
至于十境以上,那不是一座要塞可以攔得下來的,這種人出手,神朝那邊也會有對應的應對,邊關只需要防備以下的就好了。
金大福冷靜下來之后,繼續往下說道:“對了,他開的第二關,是精關,此人的肉身極為可怖,神意和精關雙重加持,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武道內氣很弱,幾乎沒有遠程能力,只要小心別被他丟東西砸到就是了。”
“我就要看看他怎么砸的。”黃呈石擺了擺手,那尊骷髏開始邁步。
大地震顫,暗影蔓延,陰風呼嘯,巨大的身軀像是要將這邊關生生壓垮似的。
那座陣基還沒有安裝好,就憑借其本身的威能,攔不住黃呈石的骷髏。
而覃隆確認了一下沒有雜兵之后,看著骷髏,他拿起葫蘆,喝了一口。
好酒,味道真好,又烈,而且還摻雜一股地獄的爽利,像是刀子一樣從舌頭一直刮到肚子里,火辣辣的。
這利刃原的草籽所釀的酒,真是好酒,就是太少了。
但是也沒辦法。
哪怕是麒麟部這種大部落,草籽也是很有限的,想要養活自己人都不夠,拿來釀酒的草籽真是少之又少,多釀一點酒,就要少吃一口飯,就有一個人要挨餓。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塞外胡人,和遼北的百姓,生活條件其實很相似。
都是要和天地對抗,都是要拼命活著的人。
他們信天,因為終歸是要靠天吃飯的。
他們更恨天,因為這賊老天從沒給過好臉色,而現在,老天爺更是直接死了,只有神朝的老爺們才能當的起這個‘天’,能控制風云,但可惜……老爺們的臉色,比老天爺還要臭。
他們敬地,土地是命根子。
他們也咒地,這凍土硬得像鐵板,費盡力氣也刨不出多少活命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