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地方,比什么凍土荒原,比什么大漠砂土都更加荒涼,這是真正的死地,是連天地都死去的那種‘死’。
高見已經在這里感受到了‘侵蝕’,這種侵蝕讓他的肉身極不舒服。
這種侵蝕并非是‘主動’的,而是來自某種自然生效的規則,就像是一塊火熱的炭,被丟進了冰箱里面,身體之中的熱量和活力正在被周圍的環境抽走。
如果在這里待久了的話,高見的修為應該會下跌,畢竟他只有六境,而如果他的修為再低一下,應該就會停止‘生長’。
他的肉身不會再增長了,剩下的,便只有衰敗,正如同這片天地一樣,變成這樣,只是因為以前的底子厚,還沒徹底衰敗完而已。
這片大地,就是一座腐爛的尸體,目前還沒爛光。
看著這些,高見和楊凌,踏上了利刃原。
只一瞬間,高見的鞋子就被切碎了。
腳下傳來的并非泥土的松軟,而是無數細密、冰冷、帶著惡意的鋒銳刺痛,即便隔著堅韌的厚底快靴,那股直透腳底的寒意與切割感也讓他眉頭緊鎖。他步履沉穩,每一步落下都帶著內勁,將那些企圖割傷他的草葉碾碎、踏平,在身后留下一行短暫的、踩碎的草屑痕跡,旋即又被周圍無邊無際的、閃著寒芒的利草淹沒。
還好他的修為足夠,否則這雙腿估計要被利刃原像是絞肉機一樣變成肉沫。
楊凌倒是很聰明,他的鞋子應該是特制的法寶,利刃原沒能突破他的鞋底,所以他看著很正常。
說實話,高見看過神朝繁華,也踏足過邊塞荒涼之地,自認見了許多人間疾苦。然而眼前這片名為“草原”的所在,其殘酷遠超他的想象。
哪怕他已經用最大的想象去思考‘神朝之外’的場景,可這種死意,依然震撼著他的心。
在利刃原走了一段時間,腳底疼的不行,已經紅腫了起來,哪怕是六境開啟了精關的武者,依然沒辦法免疫利刃原的傷害。
還好,他的復原能力很強,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下,等傷口復原了,又繼續往前走去。
遠處,一片由低矮、破舊卻異常厚實堅韌的草皮編制的帳篷組成的聚落映入眼簾。
那就是麒麟部了,規模不大,幾千頂帳篷,幾萬人,在神朝只能算個小村子,但在這片死亡草原上,已是難得的棲息之所。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鐵銹般的腥氣,混合著草籽的苦澀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被壓抑的渴望。
最前面可以看見,數十名精壯的麒麟部戰士,氣息沉穩,顯然修為不弱,這種修為,在神朝肯定是座上賓。
但他們此刻卻彎著腰,穿著編制好的草鞋,如同最卑微的農人,在密密麻麻的利草叢中艱難地摸索、掰扯。他們的手臂、手掌上布滿了細密的血痕,新的傷口不斷在舊傷上疊加。他們小心翼翼地掰開草葉,取出里面米粒大小、卻閃著金屬般寒光的草籽,動作熟練而麻木,仿佛這割裂皮肉的痛楚已是日常。
遠處兩位老人交談,聲音不高,而且很遠,但高見的耳力不錯,也可以模模糊糊的聽見。
“……糧食儲備……支撐六個月……攻入神朝……劫掠……膏腴之地……”
老人眼中迸發出的、近乎貪婪的渴望光芒,讓高見心頭一凜,這光芒他熟悉,是饑荒時期,餓殍看見肥肉的表情。
高見終于不再沉默。他大步上前,運起氣血,踏碎腳下的利草,發出輕微的碎裂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撿拾草籽的戰士們警惕地直起身,手按上了腰間的骨刀或短矛,眼神銳利如鷹。
不過,他們看見了楊凌,于是放松了一些。
同時,不遠處走出來了一個俊美的中年人。
楊凌于是開口說道:“那就是麒麟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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