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內,齊至首崖。”
“好,此役,只許進,不許退。神朝涼州門戶,必破。”
長老眼中閃過熾熱,躬身點頭。
麒麟申又看向楊凌和高見:“說實話,我并沒有完全信任你們,麒麟部,乃至于塞外諸部,都是這樣。”
麒麟申看著他們兩個,淡然的說道:“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就要刻上異獸紋,否則一定會夭亡;我們的口糧,采時割手,食時割喉。這便是我們的命。神朝的天壇之下,沃土萬里,風柔雨潤,嬰孩落地即安。那是你們的命。”
“我不怪命,但總歸不能坐以待斃,困守此間,人口日削,草場日瘠,終是死路。南下,是死中求活,是搏一個喘息之地,是給我的族人,掙一條不那么疼的生路。”
他睜開眼睛,沒什么氣勢,語氣里也不帶怒火,風輕云淡,仿佛說的不是生死的事情,而是在說今天晚上吃什么。
沒有控訴,沒有悲情,只是在淡淡的敘說自己的決定而已。
而高見聽了這話之后,似乎是有些欣慰,說道:“確實應該如此,說實話,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更不可能去相信兩個小鬼頭的話。”
“你們可不算小鬼頭了,都是有本事的人,只是很多時候我賭不起而已,麒麟部是草原之中算是比較大的勢力了,但我們籌備這么一次進攻,還是很難,如果失敗了,說不定就要滅族了。”麒麟申還是那般淡然,既沒有惱怒,也沒有憂慮,仿佛談論的都是小事。
沒有咬牙切齒的悲憤,沒有歇斯底里的恐懼。滅族,于他口中,只是一個可能的結果,一個冰冷的、需要納入考量的風險參數,如同計算糧草損耗、戰士折損一樣。
這份極致的淡然,反而讓高見感受到了更深沉的決絕。
麒麟申顯然已將整個部落的命運放在了賭桌上,心無旁騖,只看勝敗。
高見領會到了這種決絕,于是繼續說道:“不管怎么說,都已經上賭桌了,看樣子,不管我們的目的是什么,你都已經做好了強攻的準備,你不信任我們,也不在乎信任。”
麒麟申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確實,他不信任高見和楊凌,這甚至都不需要去特意申明原因,因為就現在,神朝的幾乎所有看法里面,高見和楊凌的行為都是異常的。
什么人才會和高見和楊凌一樣,做些毫不利己,還要維護胡人利益的事情?
“信任與否,根子不在你們做了什么,”麒麟申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兩人,投向那無形的、卻無處不在的神朝規則之網,“而在于,你們所做之事,在神朝,是何等……格格不入。”
他話鋒一轉,語氣里終于帶上了一絲極淡的、近乎嘲諷的洞察:
“神朝之內,萬事萬物,皆有其價。士子求功名,商賈逐厚利,武夫搏前程,便是那田間老農,也為一斗米、半畝地精打細算。利己,乃天經地義,這也是你們的命。”
他繼續說道:
“而你們二位呢?千里迢迢,踏入這利刃原的死地,不為封賞,不為揚名,更無厚利可圖。卻要費心費力,試圖在胡人與神朝之間,尋一條所謂的‘生路’?”
麒麟申微微搖頭,仿佛在陳述一個荒謬絕倫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