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與修行者,呼吸的,從來不是同一片天地。
神朝的老農,面朝黃土背朝天,祈求的是風調雨順,是田畝豐收,是苛捐雜稅能輕一點,是兒孫能平安長大。他們的苦難,源于人間的壓榨,他們的掙扎,是為了最基本的溫飽和延續。他們的“活路”,是腳下的土地,是倉里的糧食,是頭頂一片能遮風擋雨的瓦。
這是凡人的世界。
而胡人……尤其是這些能在苦寒荒原上生存繁衍、能組織起叩關大軍的胡人部族,他們的根,早已扎進了另一個世界——那個屬于力量、屬于天賦、屬于粗糙原始卻真實不虛的“修行”的世界。
他們的苦難,固然有被神朝邊軍擠壓、被商賈盤剝的原因,但更深層的,是他們生存環境本身對“弱”的絕對淘汰!他們的“活不下去”,不僅僅是缺衣少食,更是整個部族在惡劣環境和殘酷競爭中“力量”的衰落。他們的“活路”,是糧食,土地?
不,那只是表象。他們真正渴求的,是掠奪神朝積累的修行資源——靈石、靈藥、蘊含天地元氣的洞天福地!是奪取能讓他們的修行者更強、更勇猛、部族血脈得以延續壯大的“修行資糧”!
楊凌一直以來的信念,將所有的被壓迫者,等同于被壓迫的神朝底層,試圖用“給天下人一條活路”的樸素正義去理解和包容,甚至一度幻想過聯合……此刻看來,似乎是有些一廂情愿了。
“他們和我們神朝的老農”楊凌的聲音有些微妙,“不是被同一個‘天地’壓榨的可憐蟲。”
“他們是活在另一個‘天地’規則下的……狼。”
“而我們神朝的凡人,在他們眼中……只是羊群。”
楊凌如此說道。
“是這樣嗎?”覃隆不置可否:“那又如何呢?”
“那說明,我們之前都錯了,我們的方針是錯的,我現在有點不知道我們的刀到底該指向什么方向了。”楊凌的語氣有點茫然,他不太清楚自己所收集的軍隊,物資,武器應該指向什么地方了。
以前,他做事非常的雷厲風行,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要聯合什么人,攻擊什么人,要執行什么方略,他的刀有方向。
而現在,他做這些事情,卻有些茫然了,他似乎沒有必要再做這些了,不管是動力還是目標,都出現了明顯的缺失。
另一邊,覃隆聽見了這話,卻顯得有點奇怪。
“楊凌,你書讀得多,想的東西全面,我是個武夫,粗人,不懂那些,只是我覺得吧,神朝世家,應該還是目標吧?”
“是。”楊凌點了點頭。
“欺壓弱者之輩,還是我們的目標吧?”覃隆又問。
“是。”楊凌再度點頭。
“那就可以了,不是嗎?不管如何,金家和幽明地,是要動手的,那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說就好了。”覃隆放下短劍,又躺了回去。
他給了楊凌一個極具武者風格的答案。
不過,總歸是個答案。
楊凌眼中的茫然逐漸消散。
“好,不管如何,這一戰要打。”
“那么,出發吧。”楊凌重重的點頭。
“嗯,麒麟部是敵是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做的事情不會變,楊凌,來。”覃隆說著,又拿出一壺酒來。
他愛喝酒,沒辦法,遼北人都愛這一口。
楊凌卻笑著擺了擺手:“算了,我不喝酒,之后贏了再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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