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城墻上仍在零星抵抗的守軍,灰蒙蒙的劍光如同擇人而噬的毒蛇,在身周緩緩游弋,帶起令人心悸的寒意。“高先生你看,”他帶著一種指點江山般的傲慢,“這些守軍,功法駁雜,來路不明。有使‘滄浪勁’的,像是東海散修的路子;有運轉‘厚土訣’的,帶著點中州土行門派的影子;還有幾個身法詭譎,隱隱有南疆巫蠱的痕跡……甚至那麒麟部的蠻力,也摻雜其中。”
黃呈石的眉頭微微蹙起,這是他首次流露出些許不解:“如此駁雜,簡直像是個大雜燴。按理說,能驅動麒麟部、聚集如此多不同源流的高手,其幕后之人必是手眼通天,當有自己獨特的印記或統一的功法體系才對。可這些人……”他搖了搖頭,帶著一絲不屑,“一盤散沙,各自為戰,毫無章法可言。若非有這殘陣和那麒麟申強撐著,早就是土雞瓦狗。只是這‘大雜燴’的源頭,老夫一時還真分辨不出是哪家仙門的手筆,藏得倒深。”
他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高見點出的這幾人,功法路數確實駁雜,而且都像是只得了某些強大傳承的皮毛,或者干脆就是似是而非的模仿,讓他一時也難以準確判斷其真正的跟腳來源。這感覺,就像有人故意用一堆邊角料拼湊出了這支守軍的高手層,用以混淆視聽。
“這些人的功法,雜而不精,似是而非,像是被刻意混雜過,難以追溯其真正源頭。”黃呈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他習慣掌控一切,這種無法完全看透的感覺讓他有些不快。
他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身邊這個似乎同樣在思考的高見,帶著一絲尋求認同的口吻問道:“高先生素來心思縝密,洞察入微,而且還出身太學,見多識廣,可曾看出些其他端倪?這幕后之人,如此藏頭露尾,混淆視聽,究竟意欲何為?”
聽見這個問題,高見臉上露出了一個混合著凝重和一絲神秘的表情,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仿佛要說出什么驚天秘密:“黃長老,關于這幕后之人,在下心中倒是有個猜測。”
高見目光銳利地掃過戰場,仿佛在認真分析。片刻后,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發現了關鍵線索的鄭重:“黃長老,此處功法駁雜,正是最大的疑點,不過……”他話鋒一轉,眼神中閃過一絲的銳芒,語氣帶著一絲神秘,“方才在那處豁口激戰之時,我似乎捕捉到一絲極其隱晦、卻又異常精純的氣息波動,與在場所有人的路數都截然不同!那氣息……似乎有些奇怪。
“哦?”黃呈石眼中精光一閃,興趣被提了起來。能讓高見如此鄭重其事提到的“異常氣息”,或許就是揭開謎底的關鍵!他下意識地,身體微微向著高見的方向傾斜,頭顱也略略低下,想要聽得更真切些。“是何氣息?源自何處?”
“黃長老請看那邊,就在那崩塌的箭樓廢墟之后,那殘留的陣法紋路邊緣……”
黃呈石不疑有他,順著高見“指引”的方向,目光下意識地聚焦過去,心神也完全被高見話語中的“異常氣息”所吸引,對近在咫尺的高見再無半分戒備。
卻見欲言又止,眼神示意黃呈石靠近一些。
“幕后黑手,難道高先生有猜測,但說無……”黃呈石的“妨”字尚未出口。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他心神最放松、最專注于對外界展示掌控力、最沉浸于勝利者的優越感、對近在咫尺的“自己人”毫無防備的這一剎那——
異變陡生!
站在他身側,剛剛還一臉劫后余生、帶著探詢表情的高見,臉上的所有情緒——慶幸、后怕、疲憊、疑惑——如同潮水般瞬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的、如同萬載玄冰般的漠然!
沒有殺氣!沒有能量波動的前兆!甚至沒有任何肌肉發力的跡象!
高見只是極其自然地抬起了右手,動作流暢得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塵。但他的指尖,卻在這一瞬間,亮了起來。
快!
無法形容的快!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