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股強大的威壓如同山岳般驟然降臨,狠狠壓在了鄒束身上!
“噗通!”
鄒束猝不及防,膝蓋一軟,直接被這股來自六境修士的威壓壓得單膝跪倒在地,地上的碎石硌得生疼!他猛地抬頭,怒目而視,眼中黃色的眼白里充滿了血絲和怒火!
他只是四境武者,難以對抗這些世家子!
“大人!”鄒束從牙縫里擠出聲音,“若是繼續強逼,出現大規模的非戰斗減員,耽誤了陣法進度,這個責任誰來負!我們需要喘息的時間!”
那世家子弟臉上不悅之色更濃。
他確實需要這些鎮魔司的炮灰來完成這苦役,全殺光了,再調人下來不僅麻煩,也更耗時。他冷哼一聲,極其不情愿地擺了擺手:“哼!廢物!罷了……給你們三個……不,兩個時辰!滾到地面上去喘口氣!兩個時辰后,必須回來繼續!否則,軍法處置!”
威壓驟然消失。
鄒束站起身,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立刻高聲喊道:“都聽見了嗎原地放下東西!憋住氣!別在這里深呼吸!能動的攙扶一下身邊的兄弟!我帶你們上去!”
那些早已到達極限的士兵們如蒙大赦,紛紛脫力般地放下手中的石料工具,但沒人敢大口呼吸這致命的黃云,只能強忍著眩暈和噁心,互相攙扶著,朝著通往地面的狹窄通道艱難移動。
鄒束一把扛起一個幾乎站不穩的年輕士兵,環顧四周。
在這片巨大的地下空腔的其他區域,依稀也能看到其他幾隊鎮魔司士兵的身影,同樣在世家子弟的監視下,如同牲口般被迫勞作著。
而此刻能得到休息許可的,似乎只有他們這一隊。
鄒束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無力感涌上心頭。
媽的!這群該死的世家蛀蟲!若是司馬大人還在,若朝廷派來的援軍能真正做主,又豈會容他們如此作踐弟兄們!
他咬著牙,扛著同伴,帶領著這支疲憊不堪、飽受死氣侵蝕的隊伍,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那通往地面、象徵著短暫喘息機會的出口挪去。
通往地面的通道狹窄而陡峭,瀰漫著從下方滲上來的稀薄黃云。鄒束和他的士兵們強忍著不適,幾乎是互相拖拽著,艱難地向上攀爬。每向上一步,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感和肺部火燒火燎的刺痛感便減輕一分。
終於,領頭的人猛地推開一塊偽裝的石板,昏黃的天光夾雜著古戰場特有的、帶著鐵銹和腐朽味道的空氣涌了進來。
“快!都出來!”鄒束低吼著,率先鉆出地面,然后返身用力將后面的同伴一個個拉上來。
最后一名士兵踉蹌著爬出來后,鄒束立刻將那石板重新蓋好,儘可能阻隔下方黃云的逸散。做完這一切,他才仿佛脫力般,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然后毫無形象地、貪婪地大口呼吸起來。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立刻響起。
古戰場地面的空氣,也絕非什么清新之物。
持續數千年的“秋殺”之氣凝固於此,吸入肺中,帶著一股尖銳的肅殺之意,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金針在刺扎著肺泡,又干又冷,讓人忍不住想要咳嗽,卻又咳不出什么,只覺得喉嚨和胸腔都異常難受。正如醫經所言,肺屬金,此地金氣過盛乃至淤滯,呼吸自然如此不暢。
但即便如此,這與地底那濃郁到化不開的、能直接侵蝕生機、污染真元的黃云相比,已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鄒束咳了幾聲,稍微緩過氣來。
然后,他躺了下來,身邊是許多的尸骸。
沒錯
目光所及之處,到處是散落的尸骸!
而眾人似乎習以為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