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日晚。
武鄉縣酒樓。
私密包廂內,一群人身著長袍馬褂,桌上擺滿了各種山珍海味,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應俱全。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眾人借著醉意,開始評論起了當下時局。
一人喝的醉醺醺,筷子一扔胡言亂語起來:“現如今日本人先是占領上海,又占領南京,聽外面人說,這下一步就是武漢啊!”
“武漢一丟.這全都完了啊!”
如此消極士氣的話說出來,卻并沒有人出面反駁,只是各個低著頭沉默不語。
這已是當下共識。
京滬都守不住,能守住武漢?
又一人站起身,上前敬了一杯酒:“馮縣長,這眼下該如何是好,還勞煩您給大家伙指條明路!”
被稱作馮縣長之人,挺著大酒肚,眉頭擰在一起:“這當是聽從委員長之命,戮力同心,堅決抗戰!”
敬酒之人一愣,臉上露出諂媚表情:“馮縣長,是在下考慮不周您見諒.”
說罷,將杯中的二兩白酒一飲而盡。
接著又抄起酒樽,一口氣連飲三杯。
看見眼前人如此行動,馮縣長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為人不僅好酒,還愛勸別人喝酒。
馮縣長摸了摸手指上的大金戒指:“在座各位皆是我武鄉縣之中流砥柱,今日邀諸位一聚,是有要事相商。”
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封手寫信。
馮縣長介紹道:“此乃太原香月清司將軍的親筆信.”
信封在眾人之間傳閱,有人發出疑問“這這是要我等叛國?”
“對啊.這.”
見眾人提出質疑,馮縣長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義正言辭道:“胡鬧,何來叛國一說!”
“我們不是投奔日本人,而是聽從王先生的號召,棄暗投明,香月清司不過是充當中間人罷了。”
“王先生與我等同為中國人,不會是脫離了南京政府,豈能算作叛國?”
“爾等皆出生于清國,現在卻理所當然的為民國政府效力,這不是一樣的道理?只不過是換了個政府,中國人還是中國人!”
馮縣長的聲音極具誘惑性,下方眾人面面相覷。
說到底,眾人心中皆知這是漢奸行徑,所謂的叛國與否,不過是給自己的心理安慰。
日軍在前線勢如破竹,南京都已經淪陷了,這仗還怎么打?
如果說日軍的兵鋒重壓是天空密布的陰云,那轉投北平王克敏先生,就是云層中透過來的一絲曙光。
跟著重慶政府,與洗頸受戮無異。
而轉頭北平政府,雖然要背負漢奸罵名,卻可得一線生機。
但等日本占領了全國,就沒有什么漢奸一說了,況且眼下北平政府正是用人之際,說不定還能混得高位坐坐。
眾人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
馮縣長環視下方,嘴角不禁露出微笑:“諸位,自打那王奉小兒駐兵長治以來,我等過得都是什么日子,想必大家心里清楚。”
這句話,直接壓倒了眾人心中最后一棵稻草。
“馮縣長,你說我們應該怎么辦?”
一名地主鄉紳滿上一杯酒,站起身:“這王奉小兒,我忍他很久了,這段時間在下囤積了步槍一百支,土槍兩三百,愿聽候馮縣長調遣!”
砰!
話音剛落,包廂外響起一道槍聲。
槍聲很近,應該就在附近不遠。
方才那名豪言壯語的鄉紳,第一個反應過來,猛地鉆進桌底,渾身戰戰兢兢。
咣!
包廂房門被推開,人未見到,密集的子彈先射過來。
馮縣長大驚失色:“你們是”
話說到一半,喉嚨處便傳來一陣氣泡聲,隨即重重倒在地上。
臨死之前,還用手拼命的掐著脖子,想要將漏氣的地方堵住。
屋內眾人也都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