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兒好啊。干活兒就不用操練了!
“好!”溫婉笑著撫掌,“伙計們,休息時間結束!從現在開始,咱們人手一個板車去下游渡口搶糧食!”
等等——
搶糧食?
是制酒的糧食到了?
伙計們一陣歡呼,揮舞著手中腰帶或是上衣,連滾帶爬的往酒坊方向奔去。
此情此景,讓溫婉想賦詩一首: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伙計們一心向上,積極進取,真讓她這個老板暖心。
真沒有白和大家同吃同住拉進關系。
哪知背過身就聽到馮水根他們幾個的歡呼聲。
——娘呀,終于不用操練了!
——終于從歹毒夫妻手里解放出來了!
——讓我制酒!這輩子從來沒覺得制酒是個這么簡單的活兒!
溫婉的表情逐漸裂開,操練團團長趙恒走了過來,在她耳邊猶如惡魔低語:“早知娘子今日就要解散他們,這些天我就該好好疼疼他們,讓他們對我戀戀不忘。”
好吧。
她的手辦有時候真的很惡趣味。
“我去一趟渡口。家中的事情你多上點心。”
趙恒隱約猜到溫婉有大動作,他本想陪同前往,但他心中清楚溫婉和溫老爹都不會同意他插手酒坊之事。
贅婿啊。
他只是溫家的贅婿。
他得時刻清楚自己的身份。
趙恒點點頭:“你放心去。”
“這入了秋,父親又犯了咳疾,嚴大夫說得靜養。夫君多看顧一些。”
趙恒想起這幾日溫老爹的反常,當下和溫婉實話實說,“昨兒個我去給父親請安的時候,看到他捏著陽城酒坊的賬本出神許久。我想…父親是不是想去看柳姨娘一眼?”
柳姨娘近日便要去陽城赴任,偏此刻溫老爹又開始犯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眼瞅著替身女配要離開了,溫老爹心猿意馬左右搖擺。一面想著溫婉早逝的娘,一面又貪戀柳姨娘的溫柔鄉,最后還得埋怨柳姨娘人心不足蛇吞象。
溫婉忍不住呸一聲: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溫婉拍拍趙恒的肩膀,語重心長,“你看好溫老爹,別讓他拖累柳姨娘。”
趙恒笑道:“人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可倒好,揮刀斬斷父親的情緣,萬一兩人之間仍有轉圜余地呢?”
趙恒看到溫婉臉上漾出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只有在鳥籠里長大的家雀才會為情所困。柳姨娘若是見過這四四方方天井之上的風景,看過大片青綠森林,便不會再留戀我父親這棵枯樹。”
“任何建立在人格無法獨立上的感情,其本質上都是一種男權社會的霸凌。”
趙恒臉色一滯。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或許自己從來沒了解過枕邊人。
小娘子眼底的憤懣和壓抑一閃而過,只一瞬便將那戾氣化作平靜,再看時那幽黑的瞳孔里只剩淺淺的笑意,“夫君,父親托付給你。我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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