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和老師見了面,魏崢已經知道先前那位持劍的年輕男子便是老師信中提到的程允章,而那位身懷六甲的婦人便是老師新收的義女,據說是平縣某個酒商的女兒。
商戶之女嗎?
能解決并州糧食危機,且能讓老師師娘如此愛護的女子,不該是這副蠢鈍花癡之相啊。
還有她身后那兩個仆人,見了他猶如見了鬼一般,實在是沒有規矩。
魏崢面色不虞,而他身后幾個小子眉眼官司打得飛起。
完了,自家侯爺魅力太大,竟然將一個即將生產的婦人都迷得五葷八素。瞧那婦人眼神,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仿佛要將侯爺生吞活剝了呢。
而溫婉確實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她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軟軟的棉花上,半點沒有真切的感覺,她整個人如墜冰窟,雙腿發軟,步子蹣跚,竟不知是如何走到魏崢面前。
就連姚世真夫婦都察覺溫婉的反常。
這丫頭…怎么魂不守舍的模樣?
莫不是剛才嚇傻了?
溫婉心跳如鼓。
魏崢的視線輕飄飄的落在那小娘子臉上。
有陌生、有疑惑、有不悅、有厭煩,唯獨沒有她曾經熟悉的那種神態,趙恒看著她的時候,眉眼繾綣而溫柔,唇角總是擒住一抹若有若無的笑,那雙劍眉更不會像眼下這樣冰冷。
溫婉的腦子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打得眼冒金星,一片亂糟糟,全無從前半分冷靜和沉穩。
小娘子仰頭看著他,唇角倔強,下唇帶著血絲,發髻微松,看著有幾分招人憐愛。
魏崢心底一抹異樣劃過,腳下卻不動聲色的后退半步,隨后沖她拱拱手:“師妹…認識我?”
不知怎的,魏崢明顯察覺到對面那小娘子聞言眼睛亮一分又暗一分,仿佛元宵節闌珊處的燈火,越走越暗,走到盡頭,所有流光溢彩“嘭”一下全部熄滅,只留一片灰暗。
溫婉看見那人眼底全然的陌生和冰冷,張了張嘴,舌尖發顫,隨后舔舐到了下唇咬破的血,“你…不認識我?”
魏崢微微挑眉。
他該認識她嗎?
忽而。
“噗通”一聲。
溫婉雙膝一軟,直通通的跪在地上,她雙手撐著地面,額前一顆一顆汗水順流而下,嘴唇已經毫無血色。
地上一攤細流,涓涓沒入草叢。
那小娘子艱難的仰頭,呼吸急促,聲音痛苦:“干娘,我羊水破了,怕是要生了——”
在場幾人臉色微變。
幾個男人皆面面相覷,束手無策。
這…在…在這里生?
地上還有橫七豎八的山賊尸體,旁邊剩下的山賊全部被捆了起來,兩支隊伍里都沒有軍醫,產婆也早就逃跑,這…怎么生?
陳媽和紅梅還沒有從看到死去姑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冷不丁就已經被姚老夫人拽了起來,姚老夫人眉頭緊蹙:“愣著做什么,你家姑娘要生了!快,架柴火、燒熱水、產婆呢!”
饒是已經演練過好幾次,可這大晚上的,一行人剛經歷了山賊襲擊,又見了一個死而復生的人,陳媽和紅梅兩個人腦子是懵的,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夫人,那產婆早跑了!眼下就我們幾個!”紅梅到底沒生產過,沒經驗,于是只能跺著腳干著急,“這…這荒郊野外的…這么多人…怎么生啊?”
“孩子出生難道還要挑地方和時間?”姚老夫人扔了長劍,擼起袖子,有條不紊,“紅梅,你在這里陪著溫婉。陳媽,你趕緊去騰一輛干凈的馬車!沒有條件,只能在馬車里生,我去找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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